“阮太太,已經有了令千金的下落了!”警察局長的聲音,铿锵而有力。
這個消息,對于如今沉浸在萬分悲痛之中的阮家來說,無疑是饑寒中的一碗臘八粥。
“真的?梓欣她現在人在哪裡?”沈文君急問。
“有人看到懸賞告示,來警察局報案,我已經把人親自給你帶來了!”警察局長回向門外喝道:“把人帶進來!”
隻見兩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将一個灰頭土面、衣衫褴褛的男人,推拉進小洋樓來。
“江伯父?”阮梓熙瞪大眼睛,驚聲喚道。
沒錯,那人正是江海林!
他佝偻着背脊,谄媚的沖着沈文君笑道:“太太!”
“你知道梓欣的下落?”沈文君側目斜視着他,帶着一種威脅、不屑、懷疑的口吻。
“是,沒錯!梓欣……三小姐,她如今就躲在我們家隔壁――孟源那小子家裡!”江海林垂首哈腰道。
沈文君一聽女兒三天兩夜未歸,居然住在了一個陌生男人家裡,頓時面色全變,銳利的眼睛瞪着江海林,厲聲喝道:“你确定沒有看錯嗎?梓欣可是大家閨秀,怎麼會躲在一個男人家裡?你最好是小心說話,否則……你是知道我的!”
江海林本是最會察顔觀色的,如今瞧着沈文君這般神情,心裡已明白了幾分。況且說出實情,不但女兒江雲雁會被拖下水,要是讓外人知道阮家小姐是心甘情願住在陌生男人家中,也會有損阮家的顔面。于是江海林隻得謊說道:“那個孟源家裡窮得叮當響,想必是綁架了三小姐,想向阮家勒索呢!”
沈文君聽了,頗為滿意地微微點了點頭,扭頭便向警察局長笑道:“這件事,看來要麻煩您幫忙了!”
“太太放心,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分内之事!”警察局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着進屋的兩名警察一聲令下:“帶齊人手,解救人質!”
“是!”兩名警察擲地有聲的應道。
“你帶路!”警察局長向江海林喝道。
“那個……”江海林睨了沈文君一眼,陪笑道:“那個賞金……”
“哼,”沈文君冷笑了一聲,輕蔑的瞄了江海林一眼:“你放心,我們阮家是做生意的,最講究的就是誠信。隻要找回小姐,賞金自然一個子兒也不會少你的!”
“多謝太太、多謝太太!”江海林一疊連聲的鞠躬道謝,突然後背衣服一緊,已經被兩個警察拖着出阮家去了。
阮梓熙一直在旁邊安靜的聽着,他覺得蹊跷的是:為什麼綁架梓欣的綁匪會住在雲雁家的隔壁呢?既然江海林知道這件事,雲雁豈有不知的道理?除非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根本是雲雁把梓欣藏在孟家的!
不管怎樣,他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玉桦巷。如果這件事真的跟雲雁有關的話,警察局浩浩蕩蕩的“救人”,不知道會不會傷及到雲雁?
“梓熙,你要去哪兒?”沈文君将阮梓熙攔在門口,大聲地喝道:“你腦筋不清楚嗎?一個貪錢如命的無賴,能調教出什麼樣的女兒來?你别再受那個野丫頭的蒙蔽了!”
“媽,雲雁是雲雁,她爹是她爹!你為什麼一定要把雲雁和她爸爸相提并論呢!”阮梓熙眉頭緊皺,焦躁地說。
“是嗎?你不是之前去阮家,問過那個丫頭嗎?她是怎麼回答你的?”沈文君質問:“既然她爹知道梓欣的下落,身為他的女兒,江雲雁有什麼理由會不知道?更何況,綁匪就住在他們家隔壁!”
“媽,你一定要讓我說穿嗎?”阮梓熙甩了甩頭,“梓欣跟雲雁是好朋友,一定是雲雁讓她躲在鄰居家裡的。你如今讓警察局的人,公然去抓人,知不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冤枉好人?”
“呵,冤枉好人?就因為他們窩藏梓欣,害得你爺爺如今卧床不起,你爸爸也因此而喝得伶仃大醉、不幸離世。難道這筆帳,我們阮家不該向他們讨要嗎?”沈文君鋒利的目光盯着阮梓熙,說:“再說了,就算真的是江雲雁把梓欣藏起來的,也無非是想敲我們阮家一筆賞金!你想想看,哪有爸爸拆女兒台的道理?他們父母兩個,一個藏人、一個告密,配合得天衣無縫,隻有你這麼單純,才會看不出來!”沈文君說罷,便用食指在阮梓熙的額頭上狠狠地戳了一下。
她接着又道:“你爸爸今天早上剛走,于情于理,你也應該留在家裡,跟媽媽商量商量如何料理你爸爸的後事。難道還要媽媽跑到病床前,去勞煩你爺爺嗎?梓熙,将來阮家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也快滿十八歲了,難道還像個孩子似的不成?”
阮梓熙聽了,心裡又難過又忏愧,于是乖乖的坐回客廳的大沙發上,埋着腦袋,胡亂揉搓着頭發。
而樓上,阮梓銘扶在欄杆上,将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是的,他絕對贊同沈文君的話――一個地痞無賴,能夠調教去怎麼的女兒?沈文君她自己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事實擺在眼前,阮梓銘不得不相信,自己當初有眼無珠,居然對一個表裡不一、貪慕虛榮的女人念念不忘!
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沒有絲毫的顧慮,一心一意的計劃如何報複沈文君了!
沒錯,沈文君!這個女人才是害死他父親的罪魁禍首!二叔不也是因為受了她的挑唆,才會害死父親的嗎?所以,他一定不會讓她死得像二叔那麼容易!他要将二叔未清的賬,一并算在沈文君的頭上!
報仇的第一步,還是要從阮梓熙的手中搶回繼承權!隻有成為阮家的當家人,他才能夠擁有足夠的權力和财力,實施下一步的報仇計劃!
阮梓銘回到卧室,試圖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繼續坐在書桌前看書。隻是今天,他怎麼也看不進去一個字!煩躁的情緒,使他恨不得将書本撕成碎片!
他憤怒的合上書本,重重地将它擲在地上。他知道,他是在跟自己生氣,氣自己明知道愛錯了人,卻依然放她不下!
“大少爺,您怎麼了?”杜蕙蘭默默撿起地毯上的書本,緩緩走到阮梓銘面前,柔聲聞道。
阮梓熙緩緩的擡起頭來,冷峻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他烏黑深邃的眼眸,沉靜的凝視着她,一雙孤傲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似的,深黯的眼底使他看上去像極了一隻受傷的餓狼,在他的身邊圍繞着一股冰冷的氣息。
“沒事!”他的語氣,冷得像一塊冰。轉而将目光,移向窗外那浩瀚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