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電話打過去那肯定就是搪塞,如果童烨真攤上什麼事怎麼辦。跟童烨鬼混固然會讓童衛國對自己的印象更差,但如果不幫忙後果會更嚴重。
最終,朔銘還是硬着頭皮去了。
有些冷,尤其是海邊。朔銘穿的挺厚實,一出門還是有些哆嗦,想着心事抄着近路狠踩油門。
到了地方,朔銘遠遠的就看到一大群人在那圍着,朔銘心道壞了,童烨還真是捅了什麼簍子。
本想到地方先給童烨打個電話再問具體地址,看到人群,朔銘還是先鑽到人群裡瞅瞅這些人與童烨有沒有關系吧。
國人的通病就是圍觀,事越大圍觀的越多,這天也不暖和,海邊風很大,卻絲毫不影響看熱鬧的火熱情緒。
圈裡有幾個小痞子模樣的人,手裡還拎着巷鬥利器小鋼管。領頭的一個小青年歪斜着身體,故意把衣領翻開,對着刺眼的路燈,清楚的看到脖子下面縱橫交錯的紋身。
而童烨則靠在一輛小破車上摳着指甲,穿的不多,隔着老遠朔銘都能感覺到這小子渾身都在瑟瑟發抖,穿的太少,冷啊。
朔銘沒急着上前,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身邊還站着不少看熱鬧的吃瓜群衆,裡三層外三層,沒辦法,國人就有看熱鬧的嗜好,而且通常都不嫌事大。問出了什麼事自然有另一個熱心市民為其解惑。朔銘聽了一會也就明白大概。童烨開了一輛電動共享汽車,掃碼支付就能開走那種。如今生活好了,掃碼不僅局限于自行車,汽車甚至房車都有了。
童烨估計是喝了不少酒,聽說當時車上還有一個女的。根據熱心市民添油加醋眉飛色舞的講述,朔銘腦補出當時的畫面。童烨開着車載着一個小美女,要去幹什麼不言自明,可能是童烨在車上手腳不老實,女人也會發嗲,一個不注意把路邊一輛豪車給剮蹭了。
簡單的肇事案件,完全可以協商解決或者報警處理。但童烨來明山市是跟着把童老的骨灰灑向大海的,這時候還出來浪,童衛國如果知道了後果可想而知。所以朔銘分析,童烨是媒人求了所以才想到自己。如果找那些跟着一起來明山市的人,童衛國一準就知道了,以童衛國那張大撲克臉,會不會給童烨來一頓竹筍炒肉都說不好。如果朔銘是童衛國,肯定不會請饒了童烨。童老的骨灰第二天就要撒出去的悲傷時刻,你這個做孫子的竟然在外面逛夜店玩女人,眼裡沒有長輩這就不能容忍了。
朔銘冷笑兩聲,之前還琢磨着怎麼與童烨搞好關系,還沒隔夜,機會就送上門了。
不過童烨惹到的這個家夥顯然不是善茬,不遠處還有幾個摩拳擦掌的,估計是隻要童烨不能賠錢先要來一頓胖揍。舒緩一下筋骨,海邊風大别閃着感冒了。
相比小青年的怒目而視苦大仇深,童烨倒是輕松惬意,但童烨時不時的摸幾下自己的臉,朔銘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這小子真感冒了。
朔銘推開身前的人走了進去,故作不知的笑着問:“老弟,怎麼回事,這大晚上的在這欣賞明山市的海景?”
童烨一見朔銘來了,騰一下起身,哪還有打電話叫哥時的恭敬,大手一伸:“先給我二十萬用用。”
二十萬,上最皮下嘴皮一碰就行了?朔銘可不會這麼就給錢了。現在給錢,童烨扭頭一走,好的結果是二十萬還回來。壞的結果是雞飛蛋打,朔銘非但得不到童烨的認可,反而幹賠二十萬。朔銘前後看了看,就在不遠處,一輛金色豪車停在那,一側的車身上郵寄到非常顯眼的劃痕,而且前杠似乎脫鈎了。朔銘不懂車,也不知這輛車具體價值幾何,但碰了這種車絕對是要賠大錢的。心裡腹诽,童烨碰什麼車不好,非要碰這種車。
“先說說情況,沒準不用這麼多呢。”朔銘說着,就向前兩部,仔細瞅了瞅,包括童烨開的那輛自助共享小電車也看了個仔細,嘴裡随口嘟囔:“這還要二十萬,我覺得兩萬差不多。”
“你是幹什麼的,沒你事就滾一邊去。”小青年叼着煙的嘴歪斜着,斜眼瞅着朔銘,上下一打量,很自然的把朔銘當成童烨的窮親戚。
很多時候看一個人是不是高大上與衣服真沒什麼關系,如今的朔銘可以說穿的比誰都不差,尤其是最近,有邢璇幫忙買衣服,哪一件都是頂級貨色,但穿在朔銘身上還就是缺了點味道。
朔銘也不生氣,站到童烨身旁:“蹭着一下用不着這麼多錢。”
“二十萬都是少的,要不是老子裝窮還不止這個數呢。”童烨拉扯一下朔銘:“你趕緊的,拿錢。”
朔銘不在乎這二十萬,但也要看童烨是什麼态度。如果就這種借你錢是老子看得起你,朔銘還真就不想借。朔銘是想求着童家,也想交好童烨,可以給童衛國這個肩膀上扛着星星的大人物跪下當幹兒子,但卻不能在童烨面前裝孫子。最重要的是投入要有回報才行,就童烨這态度,就是朔銘拿出錢也不見得能換來一句謝。
朔銘心裡怎麼想的肯定不能說出來,聽了童烨的話隻能幹笑一聲,接着就沒什麼表示了。
童烨是聰明,會玩會浪,在童老以及童衛國的管束下也算品學兼優,但相比朔銘這種在社會上行走多年的老油條看人的本事還是差了些。此時童烨就沒明白朔銘是什麼意思,絲毫沒因為自己的态度而感覺哪裡不合适。童老什麼身份,作為他的孫子,童烨從小到大都是被衆星拱月的,他哪知道朔銘是什麼想法。
童烨以為朔銘沒聽明白,推了一下:“你該不會連二十萬都沒有吧。不是說你趁幾個億麼?”
朔銘陪着笑說:“小少爺,現在誰還拿着二十萬滿世界溜達,我這出門着急也沒帶那麼多錢呢。”
朔銘皺皺眉,心說這個童烨是真看不明白還是假意不懂。自己等着他表态呢,怎麼就連個屁都沒有呢?隻要童烨拍着兇脯說一句,哥,以後有事找我,肯定幫忙就行了。
童烨久久沒回話,朔銘笑笑說:“你們這次從京城也來了不少人,要不叫幾個過來,就這個小混混還不吓尿褲子了?”
“我要能叫還找你幹嘛。為這點錢不值當的。”童烨有難言之隐,隻要叫人或者自己賬戶上這個時間劃走二十萬,肯定會被童衛國知道。如果是這樣,童烨叫朔銘來也就沒什麼意義,幹脆剛開始就直接點走法律程序得了。正規程序也就不用自己出面了,自然有人代為處理,還免了麻煩。
“你們兩個秀恩愛呢?”等着朔銘給錢的小青年忍不住了,手裡的家夥在手裡甩動,如果童烨拿不出錢,那隻好用江湖規矩辦了。先把人打了再說,之後再找*處理。什麼?打人?誰打人了,打人的家夥早就跑了。剩下的就是童烨這個倒黴蛋與被剮了車的苦主。
“急什麼,這不商量呢麼?”童烨有些不耐煩了,不僅朔銘有些墨迹,更多的還是有點冷,他可不知道這個節氣海邊的風能這麼刺骨。一扭身打算先到車上坐着,對朔銘扔出一句:“趕緊讓人送錢,瞎耽誤工夫。”
朔銘回頭看了眼被剮了的豪車,心裡盤算童烨說的是不是誇張了些,二十萬,就一個前杠外加一長條劃痕?不至于吧。這價錢能買一輛中等價位的車了,開着還挺舒服的那種。并非是貧窮限制了想象,而是朔銘根本不關注這些,自己開的車還是邢璇送的呢。朔銘身邊也沒有比闊氣賽豪車的土壤,明山市也就那麼幾輛真正的豪車,那些老闆朔銘還不夠格與人一起吃飯。
朔銘擡擡手,雖然不見得是真正的大富豪,但在明山市的一定圈子裡朔銘還算小有名氣。豐城的老猩猩可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再不濟也能擡出來,也能拉起一幫混混隊伍出來堆人頭。朔銘對小青年說:“哎,我看車傷的也不嚴重,便宜點吧。”
幫童烨付錢,但卻得不到對方的感激,而現在的情況朔銘又不能轉身就走,隻能硬着頭皮,少花一份是一分。心說真是日了狗了,怎麼攤上這麼個事。
“便宜點?”小青年一臉蒙圈的左右看看,然後與另外幾個混混放肆的笑,指着車說:“你知道這車多少錢嗎,窮鬼。二十萬還是我們老大看在那小子開的是共享車的份上發善心。聰明的趕緊拿錢,如果再不拿錢可就别怪我們兄弟活動活動筋骨。”
無論從人數上還是氣勢上這幾個混混都占了上風,但朔銘也不是怯懦的人。上前迎了兩步,拿出煙客氣的要給小青年點上,笑着說:“要不差這點錢我能講價嗎?二十萬,就是賣房子還要等些日子呢,一時半會的上哪弄啊,再者說了,不是小數目,實在賠不起啊。”
見朔銘這麼低三下四的,車上的童烨看怪物一樣盯着朔銘的後背,怒了。這才多大點事,二十萬而已,朔銘竟然在讨價還價的求情,在童烨看來,這就是窮人的下作表現。伸出一隻手,在車門上使勁拍打,對着朔銘嚷:“你幹啥呢?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