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此番來庵裡所為何事?想必不隻是錯過宿頭這麼簡單吧?”了凡的聲調突然拔高,咄咄逼人道。似乎失去了耐心像是馬上就要狂化了一般。
王滿秋就想不明白了,三句話才剛出口,就惹到她了?怎麼這麼沉不住氣?要說這香積庵沒有鬼,剛才還有所懷凝,現在聽她這麼一說像是坐實了。這是準備撕破臉要趕老子走呀!這天地下還有我進去了又被趕出來的地方嗎?更何況對手隻是一名年輕女子。
“小師父,你不必多心,我們此次來黃山,隻是為了尋找一位丢失的小女孩。并無他意,你們大可放心。”王滿秋實話相告,信不信隻能由她們了。這些人天生警惕,戒心很重。他是越看越覺得有種此地無銀三佰兩的意思,隐隐約約猜出幾分她們的身份。前世他就是幹這個的,再熟悉不過了。當然也不排除這是座真正的尼姑庵,畢竟天下不是所有的尼姑庵都準許男子入内的,更何況是讓男子借宿了。
“尋找一個小女孩?”了凡從王滿秋眼睛的神情中,能感覺出來,對方沒有撒謊。王滿秋故意在眉宇間透出一絲焦慮的神色,這一點他倒不用裝,謊言止于智者。就看這了凡是怎麼分辨了!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大概半月前在黃山上走失,至今下落不明。所以無奈之下我隻能帶着家人前來找尋!”王滿秋本想介紹更詳細一點,可又覺得沒必要,從王蓉最後的來信中,她說自己是藏身在一個山洞裡,具體位置不祥,隻是說離老族長清修的地方不遠。
王滿秋起初的計劃是打算先找到老族長住的那間草屋,再以草屋為半徑,在方園幾公裡内做地毯式搜索一下,應該不難找到。就目前的情況,他們也不易再分開行動。黃山上除了有南蠻兵還有一些草冠飛賊,上竄下跳都在伺機而動即劫财又劫色。他們一行人都碰到好幾回,這些人都想着發國難财,倒是和王滿秋的想法不謀而合,隻是道以有道各取所需而已。隻要不是個殺人越貨者,或是大惡大非的山賊,這一路上被上官飛雪捉來的都被他放了。當然一通思想教育課是免不了的。
“我們從未見過!”了凡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這倒像是他早先就預料的一樣,這個了凡并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所以王滿秋也沒打算對她抱太大的希望。
“哦,敢問師父,我們今晚住在那裡?”王滿秋說道。
“女客留下,你從那裡來就到那裡去吧!庵裡從不留男客。”
這丫的了凡是不是有病呀。外面風雪交加的,方圓百裡還能不能碰到好心人還兩說。老子一開始就對你客客氣氣的,再說如今還是非常之期,若大一個尼姑庵就不能給我一席容身之地嗎?如果有南蠻兵進來,真以為你們四個小丫頭就能攔的住,說出去鬼都不信。南夷大軍突然直入江南腹地,所到之處無不燒殺掠奪,***虜越,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阿彌陀佛,小師妹,其實我也是一個和尚。”王滿秋又開裝着生畜無害的樣子來:“此庵應該空舍不少,也不缺我一席容身之地。出家人慈悲為懷,于人方便即是于己方便。”
這貨根本就是想賴着不走,接下來還不知他要籌謀什麼事情?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讓了凡非常不爽。
“誰是你的師妹。你真要是個和尚,那也是個花和尚。”
“呵,小師妹,這裡好像已經是南蠻控制的地區,咱們現在住在這裡隻怕有些不妥吧?”又被人叫着花和尚,王滿秋不禁老臉微紅,他并不想按照了凡的思維一步步行事,所以決定還是主動出擊。
一聽到南蠻二字,了凡的心裡一下子就被憤怒塞滿了,怒道:“南蠻人又怎樣?今天就算他們還敢再來,我就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這那裡是出家人,動不動就生氣,這完全就是一怨婦嗎?但也可以看出她們已經和南蠻人打過交道了,要不也不可能動不動就生氣。
王滿秋這時候才知道這香積庵肯定不簡單,進門前他曾經暗示了上官飛雪讓她小心探查,香積庵若大的一片建築群,聳立于黃山之中,晴天的時候,遠遠地在山腳下就能看見,所以不可能不被南蠻兵關注到,早先聽王珂說過,這一片乃是遊客上黃山的必徑之道。南夷這次入侵這麼迅速,說不定還有部分遊客涉留在此。
了凡的話音剛落下,就聽到大門上咚咚敲了兩下,夜深人靜,誰會擂得如此用力,整個香積庵都聽得到外面的動靜。
了凡握緊拳頭正要上前,門外有一人大吼道:“虎營統領劄木奉命夜巡!快開門!”他的聲音遠遠送了出去,在夜空中鼓蕩開來。
了凡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道:“虎營?什麼東西?香積庵豈是你們随便巡查的地方?”
王滿秋一行人迅速拿起身邊的武器,拉開廂門,準備起身離開知客室。正看到一名小丘尼匆匆向這邊跑過來通報:“啟禀主持,外面有虎營的人過來夜巡。”
王滿秋皺了皺眉頭道:“小師妹,我陪你去看看!”
香積庵的大門緩緩打開。從外面進來了五名黒胡大漢,為首一人身軀魁偉,正是自稱虎營統領的紮木。
了凡一開門就怒吼道:“什麼人在此間吵鬧?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當她借着火光看清來人隻有五個,而且五人她都認識,就是在不久前,這幾人帶着一群士兵在庵裡為非作歹,禍害了不下數十名尼姑,當時她一再勸阻即使亮明了身份,領頭劄木更是得意忘形,肆無忌憚的當着她的面,把她最好的僧友剝光——血淋淋扔在她面前,這件事被她引以為奇恥大辱,這次見到劄木更是新仇舊恨頓時勾起。一雙鳳目之中幾乎就要噴出火來。
“唷,小郡主你還在呀!”劄木滿身酒氣,随山風一吹,令人聞之作嘔。
“知道姑奶奶在這,還不快滾!”了凡怒罵道。
王滿秋早就懷凝她的身份了,但親耳聽到還是有點小小驚訝。看到事情已經到了不由自己控制的地步,他也樂得看個熱鬧,反正凡事都有了凡撐着。他隻當沒有看到劄木,四處張望,搜尋這夥人的背後還有沒有别的軍士的身影。
劄木抱了抱拳道:“在下南夷國虎營統領紮木,剛剛追逐嫌犯來到此地,親眼目睹嫌犯進入香積庵之中,還請主持行個方便。放我們進去仔細搜查一番。”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了凡冷冷道:“劄将軍可能不知道香積庵是什麼地方吧?四王子殿下還在裡面休息,若是驚擾到他,隻怕你們擔待不起吧?”
劄木道:“四王子殿下?那好的很,就請四王子殿下出來,我當面跟他說。”來此之前劄木也不知道南夷四王子完顔大雄住在香積庵。
了凡道:“殿下已經休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她轉身欲走。
劄木怒道:“站住!我親眼看到疑犯進入你們香積庵豈會有錯。你速速去通知四皇子。”
了凡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明顯有些想動手了:“劄将軍,都已經跟你說過了,殿下已經歇息了,我香積庵素來警戒嚴密。不可能有什麼疑犯進入。”
王滿秋唯恐天下不亂地煽風點火道:“你們幾個人就沒看到我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嗎?剛才我親眼看到幾個可凝之人進入庵裡了,而且還是幾名絕色女子。不信你們大可進去搜查一下?”
了凡怒道:“放屁!”
王滿秋冷笑道:“你說什麼?混賬東西,你敢再說一遍?”
了凡心頭對王滿秋始終都窩着一口氣,怒道:“大華的笨豬,你們都給我從這裡滾出去,不然我就将爾等丢出去。”
“南夷的母狗!你竟然願意伺候大華人。”劄木喝了點酒精蟲上腦了,他又屬于那種沒腦子的莽貨,一生氣什麼話都往外說,雖然了凡的火是沖着王滿秋而發,但是王滿秋向着劄木說話,等于她是捎帶着将劄木也罵了。
了凡一張黑臉變得鐵青,不等王滿秋煽風點火,已經冷冷向紮木統領逼迫過去:“你說誰是南夷的母狗?”
紮木是個甯折不彎的主兒,怒視了凡道:“說你們,又怎樣?一對狗男女。”
了凡呵呵冷笑了一聲:“怎樣?也不看看你在誰的地盤上說話?我倒要掂量一下你的份量!”話音剛落,一拳已經向劄木當兇打去。
劄木看到了凡出手,也是一拳迎了上去,對猛将來說,武力是解決矛盾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誰的拳頭硬誰就有發言權。
第一次被人罵成大華豬,王滿秋心裡很是不爽,不過轉念一想,對自己也沒什麼損失,既來之則安之,現在還不是自己上陣的時候,先作壁上觀,看他們狗咬狗,會不會一嘴毛,權當先看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