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戰區李宗仁司令長官在會戰開始之初并沒有給張昊獨立團安排任務,隻是要求張昊獨立團潛伏待機。李宗仁将軍并不想讓張昊獨立團過早參戰,想讓張昊獨立團做戰略決勝力量。在日軍左側,李宗仁将軍使用馮治安33集團軍一部增援沁陽,威脅日軍第3師團和第4師團後路,遲滞該股日軍進兵。餘部做增援南陽準備。命令正陽南側羅山84軍,進攻正陽,抄掉日軍右翼兵團後路,命令85軍進攻上蔡遲滞日軍出兵。平漢線以東,有兩個軍參戰,日軍右翼兵團的出兵,就會步履維艱,不可能肆無忌憚地沿平漢線一路殺向北側。因為日軍出兵路線越長,越有可能後路被斷,導緻日軍會被中國軍隊消滅了。命令第3軍吸引日軍,命令湯恩伯13軍從北朝南進攻舞陽。請求第一戰區派重兵策應。
會戰就如同下圍棋,每一個子落在哪裡都有學問,假如随手下一步棋,就有可能導緻滿盤皆輸。
日軍兵力雖然隻有五萬,第五戰區出動兵力比日軍兩倍還多,但日軍戰鬥力畢竟比中國軍隊強大,而且三路大軍相互配合着進兵,一旦有隊伍陷入日軍重圍,就有可能會被日軍圍殲。情報極為重要,第五戰區由于事先各部早有準備,當日軍重兵出擊時,就隻能撲空,就相當于重量級拳擊手,揮出的拳頭打在了棉花球上。第五戰區各部卻嚴陣以待,準備避敵鋒芒,在日軍攻勢減弱時,予日軍以沉重打擊。
獨立團團部作戰指揮室,張昊在地圖一側看着地圖,聽雪兒彙報日軍出兵情況。董壯飛參謀長用鉛筆在地圖上标注日軍出兵進程。趙大志副團長目不轉睛地看着地圖,大腦中構勒着戰場慘烈戰鬥情景。
雪兒彙報完畢,張昊對雪兒豎大拇指,笑說:“不錯,比第五戰區情報更詳實,現在日軍三路大軍都彙聚向舞陽,第3軍有可能會被包圍,但我們得相信第3軍是有能力突破重圍安全撤離的。”
張昊隐約記得第3軍軍長唐淮源是在41年中條山之戰中戰死的。中條山是中國軍隊最大恥辱,犧牲的軍隊不計其數,有很多戰将都在那裡犧牲。
到抗戰時代來打仗,張昊可不想到中條山去,那裡的情況太複雜,張昊記得那裡隻有敗仗,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輝煌勝仗。
張昊與第3軍軍長唐維源沒有接觸過,對他在未來會戰殁,隻能表示同情,卻不會悲傷。在抗戰中,戰殁的高級将領太多了,能夠犧牲在抗日戰場上,是每一位将軍的光榮。
張昊一直都有在戰場上犧牲心理準備,張昊嘴上這麼說,心裡也是這麼想的,有很多書友看到這一點,也許會以為張昊做人很假,其實不然,他做人最真。他的身份極為特殊,他不可以在抗戰中活下來。然而,說來也很奇怪,張昊打了這麼多仗了,在炮火連天戰場上,到現在為止,身上連一塊傷疤都沒有。張昊也想過,假如到抗戰結束,他都死不了,怎麼辦?他可不想參與政治,在抗戰時代不想當大官,抗戰結束後,更加不想當大官。張昊很苦惱啊!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曆史進程,看他的運氣,看他有沒有活下來的理由。
反正他在抗戰時代一天,他就會把生命倒計時看待,随時做好犧牲準備。
張昊指着舞陽方向,說:“明天日軍就會攻到舞陽,日軍的進攻速度非常快。”
趙大志副團長大聲說:“團長,日軍攻擊舞陽,我們獨立團卻待在離舞陽那麼遠的新野,這樣怎麼還能參戰?”
張昊指南陽,笑說:“日軍三路大軍配合着攻到舞陽,結果一無所獲後,怎麼辦?告訴你,左路日軍必定會攻向南陽。”
關于這一點,不僅是張昊根據形勢作出的判斷,也是在現代的隐約記憶。
趙大志副團長原本坐着的,聽張昊這麼一說,精神為之一振,“騰”地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指着南陽大聲說:“在這一側我們有33集團軍還有第一戰區的部分軍隊,加上我們獨立團,我想完全可以好好地打一次仗,把進攻南陽日軍全都消滅了。”
張昊笑說:“我要耐得住性子,第五戰區的策略是避敵鋒芒,把中間撤空,從四周合擊日軍。我們就待在這裡等待時機,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從而暴露。日軍左路兵團假如真的攻向南陽,就與舞陽主力脫離,我們在白河與唐河之間,把日軍至少要擊潰。”
趙大志副團長連連點頭說:“太好了,這裡的天這麼冷,再不打一仗活動活動身體,官兵們都會被凍僵了。”
張昊笑說:“趙副團長,你立即在這一區域給我好好考察,把地形地貌全都給我摸清楚。你必須明白,日軍到了南陽後,不可能待得住,一定立即就會從我們北側撤回去。我們截斷日軍撤回去的路,日軍就會跟我們拼命,妄圖突破,這時是我們消滅日軍的最佳時機。參謀長召集參謀部人員,好好研究作戰方案。我到新野城裡,會見馮治安将軍,商量一個合作打擊日軍事宜。”
董壯飛參謀長點頭說:“行!您去聯系馮司令,我們商量作戰方案,報您審定。”
張昊和周永強率領的特戰隊是騎馬到新野城裡第33集團軍司令部去拜會馮治安将軍的。
廣闊原野都是麥田,天氣非常幹冷,呵氣成霧。
因為時間早,張昊就勒住缰繩,跳下馬,觀察麥苗長勢,張昊知道42年,河南将發生大幹旱,幾乎顆粒無收,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回想花園口黃河決堤,兩行熱淚從張昊的臉龐垂落。
周永強來到張昊身邊,看着張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驚問:“團長,您怎麼了?”
張昊直起腰,看着周永強,小聲說:“我們是在鄭州相遇的,你還記得花園口決堤嗎?”
周永強的眼眶也瞬間濕潤,小聲說:“知道,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張昊重重歎氣說:“周隊長,黃河決口還隻是小災難。”
周永強再次大驚問:“團長,是不是日軍會在河南搞大屠殺?”
張昊搖頭說:“幹旱!估計41年秋糧會大幅減産,42年秋糧會絕收,導緻餓殍千裡,死亡人數會有幾百萬。河南人民遭受的大災難,不得不讓我流淚。我張昊沒有辦法幫助他們。”
周永強雙手合十,小聲說:“您過去就說過,河南會有大旱災,現在您又再次說這事,看來河南的大旱災避免不了了。因為我知道您是預言家,隻要是您說的,都會應驗。”
張昊重重歎氣說:“這裡可是中華文明發源地之一,也是各姓氏的發源地之一,連年天災人禍,讓這個偉大的地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周永強咬牙,大聲說:“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老百姓每季不都有餘糧嘛?怎麼會隻有一個荒年,就都挺不過去?”
張昊苦笑說:“餘糧?哪來餘糧?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在這一片土地上,生活着無數的盜匪,這些人不要吃糧?日軍這麼多軍隊在,日軍不要吃糧?政府軍隊上百萬在,政府軍隊不要吃糧?就拿這一次日軍發動進攻來說,日本大軍所過之處,村莊會被摧毀,農田會被踐踏,老百姓會被屠殺。老百姓不要說不會有餘糧,即使連種子都會被吃光。”
周永強的嘴唇被咬破,合十雙掌顫抖。
張昊眺望遠方,小聲說:“大旱災之年,必定會有大蝗災,看這田地,我感覺明年夏糧就會出現大問題,這裡有大河情況會好些,可是沒有大河通過之地,怎麼辦?”
張昊擁有悲天憫人之心,卻沒有救苦救難之術,他心頭之痛不可言說。
張昊以為假如沒有日軍侵略中國,河南的大災難,至少不會死幾百萬人,張昊對日軍的痛恨又加深了幾分。
新野33集團軍司令部,馮治安将軍熱烈歡迎張昊。
張昊與33集團軍在潢川就有交集,到張自忠将軍戰役,張昊為張自忠将軍擡靈柩,張昊與33集團軍師級以上軍官都建立了濃厚感情。獨立團多次把繳獲贈送33集團軍,使33集團軍由雜牌軍成長為能夠獨擋一面的重要軍事力量。
馮治安将軍請張昊到會客室坐下,敬張昊茶笑說:“我部正在與日軍交戰,沒能過去拜訪,還請張将軍見諒。”
張昊用茶杯和馮治安将軍的茶杯相碰,笑說:“現在你部打的仗都隻是側擊,屬于威脅性進攻。”
馮治安将軍點頭說:“是啊!我部戰鬥力有限,不可能擁有對日軍進行沉重打擊能力。”
張昊笑說:“我獨立團躲在你部側後,日軍并不知道我獨立團在,戰區長官部想尋機讓我部對日軍進行沉重打擊。”
馮治安将軍笑說:“日軍主攻方向在舞陽,你部在這裡,鞭長莫及啊!”
張昊笑說:“日軍第3師團必定會進攻南陽,我們想辦法切斷第3師團補給線,第3師團怎麼還有可能待得住,隻能放棄南陽。我計劃在白河與唐河之間,對日軍第3師團進行一次堅決打擊,我已讓參謀部研究作戰方案,到時我們要好好配合。”
馮自安将軍大笑說:“八字還沒有一撇,您就憑空研究制定作戰方案了?”
張昊也大笑說:“臨時抱佛腳,怎麼可能會獲得大勝利?聽我的,做好準備。”
馮自安将軍點頭說:“好!我相信您的判斷,日軍隻要膽敢占領南陽,我們就在這一帶想辦法把日軍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