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雁出雲歸，故燕辭檐别。
晝悲在異縣，夜夢還洛汭。
洛汭何悠悠，起望西南樓。
的的帆向浦，團團月隐洲。
誰能一羽化，輕舉逐飛浮。
——南朝.何遜】
“筱帆，這個趁熱吃。”
張牧辰邊說邊将一個蟹黃湯包推到了林筱帆面前。
“好，謝謝。”
林筱帆拿起吸管在湯包上戳了一個洞，吸了一口湯汁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麼好吃？都把你吃笑了？我嘗嘗。”
張牧辰瞥了林筱帆一眼，也拿起吸管把自己的那個湯包戳了一下，吸了一口。
“我想起以前和浦應辛來南京了，也吃了蟹黃湯包……”
林筱帆低着頭繼續吸溜着湯包，滿心甜蜜。
她發現時間會将痛苦裹上一層糖衣。
此刻想起以前自己和浦應辛偷偷摸摸一起到南京出差，她已經忽略了那些痛苦難熬的時光，心裡感受到的都是與愛人相伴的開心和甜蜜。
“哎喲喂！來來來，笑得開心點，馬上拍個照發給浦應辛。”
張牧辰笑嘻嘻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對着林筱帆一通狂拍。
然後他就拉了一個微信群，把拍的照片發到了群裡。群裡除了他自己，還有小汪、浦應辛和林筱帆。
張牧辰還特地發了一條信息。
【浦應辛，你老婆現在跟我一起吃蟹黃湯包，羨慕不？哈哈！】
“牧辰，我給你也拍一個。”
林筱帆笑着也拿起手機對張牧辰一通猛拍。
張牧辰十分配合地做了幾個鬼臉。
随後，林筱帆也把張牧辰的照片發到了微信群裡，并發了一條信息。
【小汪，快管管牧辰，你不在他就無法無天了。】
兩個人的照片發出去後，浦應辛無聲無息，小汪很快就回了兩條信息。
【張牧辰，你知道我在美國有多想吃蟹黃湯包嗎！一大早就發張比你臉還大的湯包照片，我的中國胃都被喚醒了！】
【筱帆，從下一頓開始，你給張牧辰點披薩和漢堡吃，他必須和我同甘共苦！你幫我監督他！】
“哈哈哈！牧辰，我有尚方寶劍了，小汪讓我監督你。”
林筱帆刷着微信，樂不可支。
“不就吃兩頓必勝客和麥當勞嘛，明天我就吃！嘿嘿～”
張牧辰低着頭一邊吃晚飯一邊偷笑。
林筱帆這個時候突然發現張牧辰就是喜歡這樣被小汪管着，即使小汪兇他幾句，他也會偷着樂。
“筱帆，浦應辛估計已經在手術室裡忙了，不會有時間回我們的。”
“他太有意志力了，我是真的佩服！我就算沒轉行，這種強度的工作，我也很難勝任……”
張牧辰推了下眼鏡，擡眼看了林筱帆一眼。
“嗯～我剛認識他的時候，看他經常跑步打球，我還以為他業餘時間很多。”
“後來發現他是一點時間都不浪費，将時間管理做到了極緻。”
林筱帆雖然嘴上是在誇贊浦應辛，可心裡卻非常心疼。
她知道旁人看到的都是這個男人光鮮亮麗的一面，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男人在背後付出了多少。
“你快去陪他。我認識他十幾年了，我能看出來，他很需要你在他身邊。”
張牧辰微微一笑，說了一句推心置腹的實話。
“嗯～”
“牧辰，我想找你幫個忙。”
林筱帆遲疑了一下，對好朋友開了口。
“什麼事？”
張牧辰感覺到氣氛起了些變化，放下筷子看着林筱帆。
“你在南京有學醫的同學和朋友嗎？能不能幫我問一下有沒有乳腺外科的熟人？不要告訴浦應辛。”
林筱帆也放下了筷子，表情嚴肅了些。
“呃…有的…呃…我有好幾個同學都在南京的醫院工作…我馬上幫你問！”
張牧辰心頭一顫，結結巴巴地馬上掏出了手機。
他很警覺地意識到林筱帆可能身體有恙，他曾經聽唐書月和孫清彥都提起過林筱帆家遺傳基因的事情。
發完信息後，張牧辰繼續低着頭默默吃飯，一句話都不敢多問。
林筱帆也一言不發。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安安靜靜地吃東西。
晚飯結束前，張牧辰收到了朋友的回複。
其中有個朋友可以聯系到某三甲醫院一位經驗豐富的乳腺外科專家，明天周五上午就可以加号就診。
“筱帆，這個專家，你看一下怎麼樣。”
張牧辰神情嚴肅，聲音很輕，邊說邊把信息轉發給了林筱帆。
“就這個吧，但是明天上午我們要去茂雅科技，來得及嗎？”
林筱帆看着手機裡的信息，理了理頭發。
張牧辰聯系的這個專家确實經驗豐富，而且明天就可以給自己加号，效率極高，她很滿意。
從蘇北來S市的路上，林筱帆就反複思量過了，她不能回S市去檢查。
她知道自己隻要在舒蘭醫院一檢查，浦應辛馬上就能得到消息，就像當初自己暈倒在廁所裡那樣，浦應辛連夜就從安徽趕了回來。
即使自己不去舒蘭醫院，在S市的其他醫院就診檢查，家裡的楊阿姨和一直貼身跟随的劉司機也很可能發現端倪。
最終浦應辛還是會知道，還是會立刻從美國飛回來。
既然自己正好在南京出差，張牧辰又有可靠的熟人，林筱帆覺得這是一個最優選擇。
如果自己身體健康，什麼事都沒有，那就最好不過了，等自己去了美國再把此事告訴浦應辛，以免讓他擔心。
如果自己确實很不幸地生病了，那就更不能讓浦應辛知道了。
“筱帆，加号都是等所有患者看完以後，我們不用太早，十一點前到醫院就行。我們上午先去茂雅和徐教授碰個頭。”
張牧辰絲毫沒有含糊，直接給了林筱帆建議。
他是學臨床的，他心裡很清楚不能拖。
他也理解林筱帆為什麼選擇向自己求助。
他知道這都是因為愛，因為他也曾經為愛而三緘其口，為愛而獨自承受。
“好，牧辰，這件事一定不要讓浦應辛知道。”
林筱帆語調溫和沉靜，再一次叮囑了張牧辰。
“我不會說的，也不會告訴小汪，你放心。”
“你也不要緊張，很多身體的反應醫生都解釋不了。有些體感的不适，檢查出來其實都是正常的。”
張牧辰對着林筱帆微微一笑，從學臨床的角度寬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