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玉雖然主修金融,但大二的課程還未深入到這種頂級財團間的密約層面。
幸好,她之前做功課的時候,特意查閱過相關資料。
她定了定神,組織了一下語言:「簡單來說,『紅寶石協議』就是幾個大商業家族為了對抗外部風險,手拉手結盟,讓外人輕易打不動他們。」
「按照紅寶石協議,這次淡錫和豐龍集團買入寧氏股票,提供資金支持,共同對抗惡意收購或做空的攻擊。」
淡錫是亞洲四小龍新加坡的財政部全資控股的投資公司,實力雄厚。
豐龍集團更是新加坡首富郭家的產業,這兩家聯合注資,瞬間就能調動數十億甚至上百億港幣的資金。
寧秉宇眼中露出一絲讚許:「不錯,能理解到這一層,你有做功課。」
他切下一小口牛排,忽然抵在她紅唇上,慢條斯理地道:「對方做空,我們就做多,他們砸多少,我們就托多少,吃下去。」
楚紅玉一頓,看了眼邊上,其他人都在忙,沒人注意這裡。
這師傅教課真是……
她挑眉,紅唇一動,吃下了那塊牛肉:「大少,這幾十億如果投入到具體項目裡,自然是巨款,但現在是用來砸進股市,強行拉升寧氏的股價……面對那些國際資本巨鱷,我擔心,可能不夠他們砸一周……」
那些國際空頭能動用的資金達到數百億美金。
寧秉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鏡片後的眸光深邃難測:「急什麼?好戲,要慢慢看。」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她唇角,眸光幽冷:「接下來,我們不是還要去見見那些急著要抽貸的銀行家們?」
楚紅玉心裡微微一緊:「沒錯,今晚在喜福會,七點,約了滙豐和渣打銀行的人。」
她頓了頓:「那些英國銀行……他們確實是港府最有錢的銀行,也是寧氏的大債主,但他們本身說不定就是這次狙擊寧氏的刀子之一,現在去找他們,有用嗎?」
寧秉宇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雲層,眼神淡漠如水:「今晚看戲吧。」
他閉上眼,開始閉目養神。
夜幕低垂,飛機平穩降落在啟德機場。
寧秉宇並未直接回家,而是讓車隊駛向中環的寧氏大廈。
在飛機上短暫的休憩並未完全驅散他眉宇間的銳利,反而像是打磨過的刀鋒,更顯冷冽。
踏入位於頂層的臨時作戰指揮中心,一股無形的硝煙味撲面而來。
數十名西裝革履的精英,或緊盯屏幕,或低聲交談,或在鍵盤上疾速敲擊。
空氣中瀰漫著咖啡因和腎上腺素混合的緊張氣息。
「大少。」一位戴著金絲邊眼鏡、面容精幹的中年高管立刻迎上前來。
他語速飛快地彙報:「我們已經啟動了在華爾街的『白手套』賬戶,準備吸納市場上被拋售的寧氏旗下關聯各公司的債券。」
楚紅玉跟在寧秉宇身後,心頭微動。
這個詞,港大金融系的課堂上不久前才提及。
借著白手套公司暗中自己買自己的債券就是為了讓人覺得市場看好寧氏,避免恐慌性崩盤!
寧秉宇微微頷首,徑直走向屬於他的辦公桌:「很好,盯緊華爾街那邊,對方出多少,我們就接多少。」
高管領命而去:「是!」
楚紅玉一愣。
寧氏現金流什麼情況,她很清楚。
這得砸多少錢?
紅寶石協議得到合作方的支持也是不夠的!
但是她聰明地沒有問,接過他遞過來的外套掛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不斷有各部門高管或者特助過來彙報戰情。
楚紅玉看著整層辦公室裡的景象。
這裡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白日鏖戰港股,夜晚則將戰場延伸至大洋彼岸的華爾街。
每一個數字的跳動,都可能意味著數以百萬、千萬計甚至上億的資金易手,決定著無數人的命運。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冰冷的數字背後,是不見硝煙卻殘酷無比的戰場。
她看著那些埋首於數據和電話中的精英。
他們行色匆匆,神情專註,手指翻飛,每一個指令都可能牽動市場的神經。
寧秉宇察覺到她的出神,忽然淡淡道:「洋人最擅長的,就是『以華制華』。」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幾分冰冷的笑:「不過,老祖宗也教過我們另一句話——師夷長技以制夷。」
「這些從外面學成歸來的,尤其是真正在華爾街、在倫敦金融城打過滾的,他們的本事,不會比他們的洋人老師差。」
這裡每個人都擁有出色的海外留學背景和豐富的實戰經驗。
楚紅玉的心弦被輕輕撥動。
她望著寧秉宇線條冷硬的側臉,輕聲回應:「這也是我為什麼想站在這裡學習的原因,總有一天,我要到華爾街或者金融城去……」
她渴望的,不僅僅是以敵為師去學習,更是超越自己的敵人!
寧秉宇看著她那隱藏著銳利深邃光芒的眼睛,忽然輕哂:「你這眼神……堅定得像要衝鋒一樣,和……」
明明不是一個人,但這時候她眼裡的光和榮昭南那傢夥還真是像,他們的眼睛裡有一種很特殊的執念。
楚紅玉望著窗外的維多利亞港,忽然道——
「因為,我總有種預感……比起真刀真槍的炮火,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會遇到更多像現在這樣的金融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