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濕漉漉的短髮貼在額頭上，顯得有些滑稽。
她皺著眉，五官都擰巴在一起：「像，真的像！那張臉，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他腦門上沒疤……」
她揉了揉肚子，剛才被周焰那一拳捶得現在還隱隱作痛：「狗東西，下手真他媽狠，一點都不留情！要不是我躲得快，這會兒怕是得去醫院躺著了。」
阿恆完全不提自己動手下死手的樣子，隻覺得頂著隊長哥的臉的混蛋真該死啊！
寧媛看著她狼狽的樣子，揉了揉眉心：「所以呢？除了臉，還有什麼地方像？」
阿恆搖搖頭，又點點頭，一臉糾結：「說像吧，那孫子用的全是些國外的搏擊術，什麼巴西柔術、泰拳、合氣道，全他媽是些外國的玩意兒，一點國內我們傳統擒拿格鬥的影子都沒有。」
「可說不像吧，剛才抱摔他的時候，那感覺又一瞬間像極了……」她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而且，那孫子騷氣得要死，渾身上下都是香水味，都腌入味了，隊長哥最討厭香水味了！」
寧媛抱著手臂，輕嘆：「所以，你還是拿不準？」
阿恆惱火：「可不是嘛！眼神也完全不一樣，看我的時候全是陌生和厭惡，看得我想打爛他的臉。」
隊長哥，除了是哥哥，更是戰友和她的導師，她實在無法接受那張臉這麼看自己。
寧媛沒說話，原來除了自己這個做妻子的，連阿恆這個當表妹加戰友的，都辨別不出真假，混淆得很，著實失敗。
「去換身衣服吧。」寧媛終於開口，輕嘆：「不管怎麼樣，你幫我教訓了那傢夥一頓，挺解氣的。」
阿恆揉了揉肚子，齜牙咧嘴地說狠話：「那傢夥肯定不是我大哥！我大哥那樣根正苗紅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那麼流氓的話！」
什麼搞不搞的，沒錘死他都可惜！
寧媛扯扯唇角，其實你哥本人也就看著像朵高嶺之花而已，本質也挺流氓的，隻是他說騷話一般都在私密時刻。
不像周焰，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一股衣冠禽獸的流氓氣息。
看著阿恆準備要去換衣服，寧媛叫住她：「等等，關於周焰的事，你已經試探過了，暫時別再主動試探了。」
阿恆不解地回頭：「為什麼？難道你就這麼算了？」
寧媛搖搖頭，看向走廊外周焰消失處：「不是算了，而是現在局勢不明，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我贊同大哥的說法，以不變應萬變。」
她大眼裡閃過一絲冷光：「「先看看周焰和他身後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阿恆有些不甘心：「可是就這麼乾等著，也太憋屈了！」
寧媛語氣冷靜地說：「因為這個周焰的出現——不是親，就是敵，我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相信一切都是巧合，不如相信我是上帝。」
阿恆若有所思地點頭：「是。」
寧媛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萬事謹慎為上，明著查不到，那就暗著查。對方如果有所求，就一定會來接觸我們。」
圖窮匕首見，她相信不會太久，這個周焰，是人是鬼，最後總會有一個答案。
阿恆煩躁地揉了揉仍舊隱隱作痛的肚子：「可萬一他是來者不善，沖你和寧家來的怎麼辦？我怕你吃虧！」
寧媛輕笑一聲：「放心，你嫂子我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真是你哥，敢欺負我，照樣讓他後悔！」
阿恆想起什麼，臉色凝滯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我去找一趟衛恆，有點事要交代。嫂子，你先和大少回去吧，你和大少在一起，我才放心。」
寧媛點點頭，心裡清楚有些事不該自己過問：「你放心，先走吧，也要注意安全。」
阿恆至今沒回內地，肯定有任務在身，保護自己隻是順帶的任務之一。
目送阿恆跟著服務生去換衣服，寧媛也準備回包廂。
轉過走廊拐角，卻瞥見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周焰斜倚在一個包廂的窗邊抽煙。
昏暗的燈光下，他斜倚著牆，手裡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紅點明滅，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寧媛隻當沒看見，目不斜視地想要走過去。
誰知周焰長腿一伸，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
周焰彈了彈煙灰，語氣帶著幾分嘲弄：七小姐，「找保鏢打我一頓，就是你的報復手段？」
寧媛停下腳步，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周警司想多了。阿恆隻是看不慣你出言不遜，替我教訓你一頓而已。怎麼，周警司難道連這點氣量都沒有？」
周焰慢條斯理吐出煙霧：「大嫂，何必這麼見外呢？我和大哥那麼像，而且我們都希望保護你，你應該對我友愛一點，不要那麼大敵意你這樣對我，我哥會很傷心的！」
明明一副浪蕩的樣子，偏偏眼神冰冷得連條狗都能看出他按捺在眼底的陰沉。
寧媛不著痕迹地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關我屁事，你那麼想你哥，不妨去海裡找他，兄弟倆就要整整齊齊的。」
周焰狹長的眸閃過冷光：「……」
寧媛涼涼地地繼續說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還有，你不需要你的「保護」。不過，作為一個古董商，我對廉價贗品和昂貴正品的態度，永遠不一樣。」
說罷，她繞過周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忽然平靜下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大嫂。」
寧媛隻當他放屁。
她回到包廂，寧秉宇停下和人說話，看了她一眼。
寧媛沒解釋什麼，隻淡淡地說：「聊什麼，大哥，介意我聽嗎？」
寧秉宇笑了笑，向在座的含笑說:"我家小妹一向對人友善，也很想為港府繁榮做貢獻，各位不介意一起聊天？「
在座的港府官員們都見識過寧媛的「友善」，自然都識趣地紛紛點頭。
……
阿恆離開麗晶後，沒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了衛恆住的地方。
衛恆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乾淨整潔，和他的人一樣，一絲不苟。
阿恆一進門就癱在沙發上，把前幾天發生的事兒一股腦倒了出來，聽得衛恆眉頭緊皺。
「所以，你懷疑這個周焰和你哥有關，但又不能確定？」衛恆放下手裡的書，語氣嚴肅。
「沒錯！太邪門了！雙胞胎？我都不知道啊，嫂子也不知道，連寧二夫人都不知道，古怪得很……」阿恆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關鍵是他整個人，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衛恆沉思片刻，問：「你有沒有周焰的身份材料？我想看看。」
阿恆立刻從包裡掏出一疊資料和照片，遞給衛恆。
衛恆仔細翻閱著，照片上的周焰，或冷漠，或輕佻，或暴躁。
完全是有本事的浪蕩公子的模樣，眉目和榮昭南有著驚人的相似，讓人難以捉摸。
兩人討論了許久，衛恆神色凝重地說：「這件事非同小可，我會向上級反映，等消息吧。這段時間，你一定要保護好寧媛，不要讓她單獨行動。」
「我知道，今天她和寧大少一起，我才來找你的。」阿恆點點頭，忽然她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衛恆看了她一眼：「沒吃飯？」
阿恆揉了揉肚子：「光顧著盯著周焰和打架了，我確實晚飯都沒吃幾口，你這裡有沒有剩飯或者泡麵？我吃幾口。」
衛恆收回目光，語氣冷淡：「沒有。你走吧。」
「不是吧，那你問個屁啊，我們好歹也是朋友……」阿恆沒好氣地說，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衛恆打斷。
「我們不是朋友。」衛恆語氣冷漠，「我沒有人品不好的朋友。」
阿恆愣住了，隨即氣笑了：「衛恆！你什麼意思！我人品怎麼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