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香斷
早在許留夏來蘇北之前,就從崔松石等人的口中,聽聞過蘇北老宅裡一些標誌性的建築和景緻。
崔松石興緻勃勃,帶著許留夏和陸衍沉,參觀了一整個下午。
晚上,許留夏和陸衍沉住在最靠近崔松石的院子裡。
小院兒十分雅緻,是從前崔松石妻子在世的時候,作為單獨的書房用的。
她離世後,院子就沒再住進去過別人。
平日裡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崔松石也不會讓自己的幾個兒子隨便進去。
就連當年的崔勝意,被找回來之後,想要住在這裡,崔松石都沒有答應。
「外婆的國畫畫得可真好。」許留夏雙手背在身後,仔細的看著掛在堂屋裡的畫,聽到陸衍沉過來的腳步聲,連忙回頭向陸衍沉比劃。
她聽說過,媽媽生前也很會畫畫。
「嗯。」陸衍沉擡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一整天都沒休息,一點也不累嗎?」
許留夏眼睛亮晶晶的搖頭:「我很喜歡外公帶我去看的那些傳承下來的文物和造景。」
許留夏對自己喜歡的事物,一向是很癡迷的。
「那就多住一陣子,以後也常來。」陸衍沉道。
許留夏笑吟吟的雙手環住他的腰,小貓似的蹭了蹭他的下巴,陸衍沉一來,她忽然就感覺疲倦了,在他懷裡打了個哈欠。
「睡吧,明天天不亮就得去拜祠堂。」陸衍沉輕輕拍著許留夏的後背,好似哄睡那般。
許留夏點點頭,但一點也沒有要自己挪動的意思,陸衍沉心領神會,直接將她溫柔抱起,朝著卧室的方向走去。
崔松石生怕許留夏在這裡住得不舒服,和夫婦倆商量好,要來這邊過年後,就立馬給許留夏定做了一張,貴得咋舌的床墊。
嘴上說著不累。
洗漱完,許留夏還是沾床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不亮。
許留夏和陸衍沉換上了莊重的著裝,先去了崔松石的院子。
崔松石也穿得十分正式。
崔家有祠堂,崔松石妻子的靈位也供奉在祠堂裡。
不過崔松石依舊在自己的院子裡的書房裡,擺著妻子的照片,每天都會供鮮花和清水之類的。
崔策來時,他正在供清水。
「爸,妮妮來了。」
崔松石點點頭。
粗糲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拂過照片上,妻子笑意溫柔的臉。
到底是血親。
許留夏笑起來,和照片上的這位,的確神似。
須臾後。
崔松石笑眯眯,滿臉慈愛的從書房出了來。
「外公早!」
許留夏的笑容如和煦的暖陽,朝氣蓬勃的沖崔松石打手語。
「妮妮早,阿衍也早。」崔松石先後腳兩句話,情緒反差極大,前面是慈愛的,後面就差了點意思。
一行人跟著崔松石到祠堂時。
祠堂裡已經來了許多人了。
大家紛紛恭敬的向崔松石問安。
崔松石牽著許留夏的手,來到了氣勢巍峨的崔家祖宗靈位跟前:「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崔松石因為年輕時的錯漏,讓我們崔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受盡顛沛之苦……」
崔松石好一番說辭。
之後又帶著許留夏嚴謹的走了好些流程,大概就是讓許留夏認祖歸宗,最後求得崔家列祖列宗在天之靈庇佑之類的。
儀式從天光蒙蒙亮,一直進行到天光大亮才結束。
「妮妮餓了吧?」崔策笑吟吟的問,「廚房那邊已經準備好早點了,等吃完咱們去辦年貨。」
許留夏點點頭。
餘光看了一眼崔松石。
來祠堂之後,崔松石的氣壓明顯變得很低。
「外公還要等一會兒,咱們先去吃早點。」崔策輕柔道。
崔松石也看向許留夏:「妮妮先和舅舅去,外公一會兒就來找你玩。」
「嗯!」
許留夏應聲,也沒多問其他的。
陸衍沉也給與了崔家足夠的尊重,全程都在鑲邊,需要女婿上香的時候,他就順從的上香。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
崔松石重新點燃了三支香。
「孩子諸位都見過了,事兒我的確辦得不地道,但也實在是……別無他法了,隻希望諸君在天有靈,能庇佑她餘生再無坎坷。不好的記憶既然沒有了,就徹底的消失,以後陪伴她的,就都是好的,再無折磨。」
崔松石祈禱完就上前去上香。
可誰知。
好端端的香,忽然就斷了一根。
崔松石見狀,眉心猛地一跳,一截香灰抖落而下,直接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崔松石收回手。
香灰落下的地方,紅了小小的一塊。
崔松石看向崔家列祖列宗。
人們都說,崔氏千年傳承靠的就是嚴謹的家風,以及小心謹慎的處事態度。
可實際上,隻有崔家人知道。
崔氏千年以來,之所以歷經歷朝歷代的戰亂都沒斷代,靠的實際是崔家人骨子裡的反叛不服輸的堅韌精神。
而現在,陸衍沉施加到許留夏身上的,恰好違背了崔家世代堅持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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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又怎麼樣?
痛苦就能成為被閹割人生,迫使人活在謊言中的原因?
自然是不能。
雖說崔松石立馬又換了三支香點上,這次沒有斷掉、沒有意外,但他的一顆心,依舊不受控制的七上八下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香的緣故。
崔松石這天忽然就病倒了。
他的身體一向健康,這病一來就來勢洶洶。
前一秒還帶著許留夏,看哪怕在冬日裡,也在開花的溫室蓮花池,下一秒,人直直就栽倒在地。
崔家立馬將人送去了醫院。
許留夏很是不安。
她遇事要問聖杯的人,多少都是帶著迷信在身上的。
自己剛剛拜了祠堂,外公就毫無徵兆的昏倒了……
「不關你的事。」陸衍沉簡直是許留夏肚子裡的蛔蟲,她沒說,他也知道許留夏在憂慮什麼,「外公年紀已經很大了。」
許留夏抿了抿唇:「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崔家和咱們家都有世界上最精尖的醫療技術,當然不會有事。」
陸衍沉緊握著許留夏的手,無比堅定的說道。
差不多時候。
崔松石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
是突發性的腦出血。
崔策緊急簽了字,火速安排了腦補手術。
緊接著,崔松石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崔策這把年紀了,還是第一次見父親生病,同樣有些無措。
直到視線餘光中,看到站在最邊緣外的許留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