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留夏笑起來。

　　「都老夫老妻了，怎麼還是這麼啰嗦？」

　　陸衍沉眼眸微微一顫。

　　至少陸衍沉這個人，從前對許留夏是不啰嗦的。

　　所以讓她脫口而出的還是那麼啰嗦的那個人……是他嗎？

　　很快陸衍沉心裡就有了答案。

　　不管從前是不是他，今後也隻會，也隻能是他了。

　　「那可怎麼辦才好呢？我是打算這樣啰嗦一輩子的。」陸衍沉將許留夏放回床上，輕撫著她的臉頰，眼底的深情和愛意翻湧成海。

　　許留夏笑眯眯的，主動親吻上陸衍沉的嘴角：「那就啰嗦一輩子！」

　　明明是他喜歡聽的話。

　　可陸衍沉的心，卻莫名其妙的絞痛不休。

　　他輕輕環抱住許留夏，許留夏也笑著抱住他，抱得很緊。

　　陸衍沉也漸漸收緊了自己的雙臂。

　　許留夏很快感受到，陸衍沉情緒的不對勁：「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快哭了？」

　　「說起一輩子，我就想到差點失去了你……」

　　許留夏隻記得自己這次病得十分兇險，差點就沒命了。

　　她自然以為，陸衍沉說的差點失去她，是這個。

　　「可你把我救回來了呀~謝謝你呀陸衍沉。」許留夏哄小孩似的，比劃完就抱著陸衍沉，輕輕拍他的後背。

　　陸衍沉沒說話。

　　隻是將許留夏抱得更緊。

　　飛行的目的地因此改到了鵬城。

　　國內時間的第二天中午，飛機抵達機場，陸衍沉早就安排好了車，直接到停機坪來將他和許留夏接走。

　　這半個月，陸衍沉已經將海內外互聯網上，和許留夏相關的所有詞條和數據，都進行了徹底刪除。

　　現在在任何社交平台上，已經搜索不出任何和許留夏的痕迹了。

　　按照互聯網的人均記憶。

　　要不了太久，人們就會被新的熱點人物覆蓋記憶，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會再有人記得那美麗又慘烈的白天鵝了。

　　在這之前，陸衍沉會確保不會有人再偷拍到，和許留夏相關的任何。

　　儘管鵬城依舊處在炎熱中。

　　可許留夏卻十分喜歡鵬城的氣候，她的記憶裡，還保留著她對京市乾燥天氣的不喜歡，「咱們以後也要多來鵬城，陪陪外公、外婆才是。」

　　「你喜歡這裡，我們可以搬過來。」

　　「真的嗎？那你的公司怎麼辦？」

　　「現在互聯網這樣發達，在哪裡都沒多少差別。」陸衍沉輕輕點了點許留夏的鼻尖，「好好想一想，想來我們就搬。」

　　「嗯。」許留夏點頭，打手語的動作力道也大了很多，「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陸衍沉被她認真的樣子可愛到。

　　又把她攬入懷裡。

　　許留夏做完記憶清除之後，這是第一次接觸之前認識的人。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在擔憂中，車子駛入了盡歡所在的醫院。

　　陸衍沉可以避開了，許留夏之前待過的地方，車子直接駛入地下車庫，停在最靠近電梯的停車位。

　　謝昀笙和沈玉儀已經在等了。

　　許留夏在車子還沒停穩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們。

　　「怎麼搞的……」許留夏看向陸衍沉，神色很嚴肅，打手語問，「外公、外婆比我記憶裡，蒼老了起碼十歲！」

　　「可不能當著外婆的面說，當心她生氣。」陸衍沉沒有正面回答，隻是小聲的提醒許留夏。

　　許留夏連忙點頭：「我知道的！」

　　車子停穩，陸衍沉先下車，和二老交換了一個實現，走到許留夏這邊，輕輕拉開車門。

　　許留夏下了車。

　　「留夏……」沈玉儀是有些緊張的。

　　畢竟過去那大半年的時間裡，許留夏和她們夫婦……簡直如仇敵一般。

　　誰知，她話音還沒落地。

　　許留夏就上前抱住了她。

　　從前，每次分開再見面的時候，許留夏都會這樣抱她的。

　　沈玉儀詫異的看了看謝昀笙，又看向陸衍沉。

　　陸衍沉的神色平和，輕輕點了點頭。

　　許留夏抱完，鬆開沈玉儀，打手語問：「不舒服怎麼不在病房裡休息呢？」

　　「想快點看到小寶呀。」沈玉儀開口，淚水就濕潤了眼眶，她蒼老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許留夏的臉頰，「我們小寶好了吧？不難受了吧？」

　　過去那大半年的時間裡，許留夏承受了太多太多生死帶來的痛苦了。

　　「好了。」許留夏在老太太眼前轉了個圈，「現在非常健康！」

　　「那可太好了。」老太太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落。

　　許留夏見狀，趕忙心疼的給她擦眼淚：「對不起呀，您二老肯定很擔心我……」

　　「外婆，上去說吧。」陸衍沉開口，「留夏還沒吃東西，我叫了人送餐過來。」

　　「誒，小寶我們先上去，讓阿衍和他外公去給我拿下藥。」老太太用力牽住許留夏的手。

　　許留夏沖陸衍沉和謝昀笙揮揮手，就跟著老太太走了。

　　謝昀笙和陸衍沉目送二人消失在電梯廳，謝昀笙這才收回視線，看向陸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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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孫二人，有一瞬的無言。

　　「先去看看你的孩子吧。」謝昀笙收回視線，也沒打算聽陸衍沉的回答，轉身就往隔壁新生兒樓棟走去。

　　陸衍沉也沒說話，跟在他身後。

　　他其實對女兒還說著這件事裡，沒有什麼實感，這段時間，他的全部身心力氣，都在許留夏的身上。

　　現在忽然有些緊張起來。

　　新生兒重症監護室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陸衍沉的探視。

　　陸衍沉沉默的換上防護的衣服。

　　跟著老爺子進了探視中心。

　　饒是他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在看到身上插著那麼多管子的女兒時。

　　陸衍沉依舊像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一悶棍。

　　「盡歡……」

　　他喃喃，下意識想伸手，去觸碰病床上小小的人兒。

　　快碰到的時候，他又想到什麼似的，看向醫護。

　　得到醫護的允許後。

　　陸衍沉的指尖，碰到了小盡歡瘦小的手。

　　「你還活著……」陸衍沉低聲呢喃，眼淚吧嗒一下落了下來。

　　昏睡中的小盡歡，輕輕蜷縮起手指，握住了陸衍沉觸摸她手的手指。

　　那一瞬間。

　　陸衍沉再次感受到了萬箭穿心的痛。

　　如果不是他爛到透底了。

　　這個孩子原本應該健健康康的出生，怎麼會這麼可憐的躺在ICU裡，還沒有父母在身邊陪伴。

　　就連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都是未知。

　　他真的……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