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聿一摸了摸碰了一鼻子灰的鼻尖，繼續討好，「老婆，你慢慢洗啊，需要我幫助的時候，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裡面沒有給他回應。

　　他便坐在客廳裡，等她洗完。

　　差不多過了有十幾分鐘。

　　浴室裡傳來女人尖叫聲。

　　「啊……」

　　顧聿一急忙起身，跑了過去，「沐歡，怎麼了？怎麼了沐歡，你開門，是不是摔了？」

　　他用力地轉了兩下門把手。

　　打不開。

　　一下急了。

　　擡腿就踹向了門。

　　三兩下，門就被毀壞。

　　沈沐歡摔倒了，幾乎不能動。

　　顧聿一迅速將她抱出浴室，檢查她的傷勢。

　　沈沐歡的腳踝肉眼可見地腫起，腿上也青了。

　　她疼得不想說話。

　　顧聿一不敢亂動她傷著的地方，心疼地問她，「還能動嗎？」

　　女人搖了搖頭。

　　他二話沒說。

　　找了件大衣把她裹起來，抱起下樓，直接去了醫院。

　　運氣不太好。

　　沈沐歡的腳踝骨折了。

　　很嚴重的那種。

　　需要做手術，打鋼釘固定。

　　顧聿一推著輪椅，上樓下樓地跑。

　　忙活了一天，沈沐歡的腳踝處，這才打上石膏固定住。

　　他滿頭大汗地問她，「有沒有好一點？」

　　「疼。」她眉心皺得厲害。

　　「都怪我，如果我跟你一起進去就好了。」顧聿一有些自責。

　　沈沐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旋即垂眸，「你跟我進去，摔的就是兩個人。」

　　「好歹我可以給你當肉墊啊。」

　　「我用不著。」沈沐歡不領情地說。

　　顧聿一也沒跟她嗆，話鋒一轉，「醫生說了，你要這兒住幾天，打打消炎的針，這段時間，我就在這兒照顧你。」

　　「不用。」沈沐歡還是拒絕。

　　顧聿一全當沒聽著地又說，「今天晚上就湊合一晚，明天一早，我給你轉到VIP病房裡去。」

　　「你回去吧。」沈沐歡趕人。

　　顧聿一把病床放倒，給她蓋了蓋被子，「不早了，睡吧。」

　　「顧聿一，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不想看到你，你趕緊走。」沈沐歡有些生氣了。

　　顧聿一面色淡淡地看著她，片刻後，深吸了口氣，「我走去哪兒？你想讓我去哪兒？你氣性別這麼大好不好？我都認錯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何必要抓著不放呢。」

　　「呵。」沈沐歡像是聽了個笑話，「是啊，我就是這麼一個斤斤計較，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隻要我不開心了，誰都不要開心，所以，請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

　　「我要說不呢？」他冷起臉，認真且嚴肅地看著她，「你打算瘸著一條腿，把我打出這個病房？沈沐歡，你別鬧了行不行？」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她瞪著他。

　　顧聿一回瞪著她，「不需要也不行。」

　　「你有病。」她罵他。

　　他回她，「你有葯啊？」

　　「我沒治你這種病的葯，所以，請你……」沈沐歡細長的手指指向病房的門口，「……去找那些摩沙女去吧，她們就算沒藥，也可以跟你轉圈圈，你很快樂的不是嗎？」

　　「你……」

　　顧聿一真的是無力反駁。

　　他就跟歡迎他的人，跳個舞，就這麼十惡不赦嗎？

　　「沈沐歡，你到底是在吃醋還是……看我開心，你就是難受啊？」

　　「我幹嘛要吃醋？我也沒有變態到看你開心，我就非要給你氣受。」這個男人真的不懂，她生氣的點在哪兒嗎？

　　她望著他，他蹙起的眉心和緊抿的唇角，似乎都在問她要一個答案。

　　她呼吸了一口。

　　沉下聲來。

　　「顧聿一，你懂那種被人忽視的感覺嗎？

　　我知道，我是個成年人，不應該那麼敏感，

　　可是我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啊，

　　我不想成為所有人焦點，但是我希望得到我愛的人的關注，

　　會在意我的感受，

　　那樣，我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才會自在，才不會緊張，不會焦慮……」

　　說到最後，她的指尖開始不由自主地顫。

　　就像小時候的某個時刻。

　　她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顧聿一，我已經盡量在配合你了，可你呢，你隻顧著自己玩，隻顧著自己的心情，你甚至還在沖我發脾氣，我真的……」

　　她真的很失望。

　　失望到，她認為自己結婚就是一個特別錯誤的決定。

　　她和他的熟知了解程度，遠遠還沒有達到結婚的程度。

　　就這麼匆匆地結婚了。

　　是錯的。

　　她這幾天反覆地想，想要結束這個錯誤。

　　但她又不想這麼草率地決定，這麼一件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在忍，在等。

　　她想要一個可以說服她的解釋。

　　可是沒有。

　　他根本就不懂她。

　　「我並不是非要把錯誤全部歸結到你的身上，如果一開始，我就不跟著你去度什麼所謂的蜜月，你應該還會玩得更開心，更盡興，其實，有一半的錯在我，我很抱歉。」

　　沈沐歡說完後。

　　便不再說話了。

　　顧聿一也一直沒有對她的話，做出反應和反駁。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的。

　　一個躺著，一個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顧聿一才出聲，「沐歡，這事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

　　沈沐歡並覺得顧聿一是真的理解了，她的需求。

　　男人和女人，從根本上講，永遠無法共情。

　　「我累了，要睡一會兒，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睡吧。」

　　沈沐歡睡了。

　　顧聿一也靠在病床邊上闔起了眼皮。

　　一大早。

　　護士來給沈沐歡打針。

　　顧聿一已經去給她買早餐了。

　　「顧太太，先給你打上針，一會兒有人過來給你轉病房。」

　　「不用轉，在這兒挺好的。」顧氏的醫院條件很好。

　　護士笑了笑，「已經辦理完轉病房的手續了。」

　　「好吧。」

　　轉完病房時，顧少承過來看她。

　　沈沐歡趕緊撐著身子起來打招呼，「你好，小叔。」

　　「我聽聿一說，你的腳傷著了？」

　　「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沈沐歡覺得挺難為情的，「沒多大事兒。」

　　「以後可得小心一點，這腳受了傷，要慢慢養，急不得。」

　　「嗯。」

　　跟顧少承聊了幾句後，他便去工作了。

　　沈沐歡剛躺下，顧聿一就拎著早餐回來了。

　　「先吃早餐，一會兒我去老宅找個做飯好吃的下人過來伺候你。」顧聿一理所當然地說著。

　　沈沐歡沒說話。

　　但也沒有拒絕早餐。

　　她很餓。

　　自從回江城，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

　　早餐談不上多好吃，但絕對可以填飽肚子。

　　這功夫。

　　病房的門從外面推開。

　　二人不約而同地望了過去。

　　「聿一。」

　　「聿一哥哥。」

　　是布拉先生和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