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的車子，開得並不快。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看到了人行道的熟面孔，「你看，那是不是媽啊？她不是陪著沐沐在國外嗎？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她身邊的那個叔叔是誰啊？你認識嗎？不會是媽的男朋友吧？」

　　蘇蕙儀身旁的男人，看起來儒雅紳士，他手上拎著購物袋，左手臂上有一枚黑色的袖箍，和蘇蕙儀在說著什麼，往對面走。

　　顧少霆的臉色，微微沉了一下。

　　這個男的，他認識。

　　他叫餘書易，是蘇蕙儀的青梅竹馬。

　　當年蘇蕙儀嫁給顧宗林後，他就出國了。

　　聽說一直未娶。

　　蘇蕙儀跟他一同出現在江城……

　　莫不是餘書易的父母有一方去世了？

　　能出現在對方父母的葬禮上，關係應該不止是朋友。

　　「老公。」莫念初看著走神的男人，輕輕地喚他，「你認識這個叔叔啊？」

　　「不是很熟悉，改天問問媽吧。」他並未多說。

　　莫念初微微點頭，這個叔叔的感覺，可比顧宗林舒服多了。

　　「要是媽在餘生可以找一個疼她，愛她，敬她，重她的另一伴，我覺得還挺好的。」她側過臉來，看向顧少霆，「你覺得呢？」

　　顧少霆淡淡的扯了扯唇，「她要有想再嫁的想法，我不阻攔。」

　　「嗯。」

　　車子開回老宅。

　　進門後，莫念初一邊換鞋一邊說，「老公，我覺得咱們家，要不就把這些下人，和保姆什麼都精減一下，留下照顧星寶的，還以前伺候過媽的，這樣媽回來，也不至於身邊沒人，你說呢？」

　　顧少霆失業了。

　　家裡要養這麼多的人和房子。

　　開銷很大，能省則省。

　　「還有啊，你看顧宅那邊，咱們也不過去住，要不就把房子賣了吧，你覺得呢？」

　　他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抱著紙盒子往樓上走。

　　莫念初換好鞋子，看了他一眼，跟著上了樓。

　　「老公，我要不要給媽打個電話啊，她既然回到江城，我們總得見個面吧，我怕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顧少霆沒有說話。

　　把盒子放到一旁。

　　他坐在床上發獃。

　　莫念初走到他身旁，輕輕地握起他的大手，「哎呀，不就是失個業嘛，多大點事啊，以你的能力，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顧氏是爺爺的心血，我真的覺得挺對不起他的。」他黯然地說。

　　莫念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爺爺也明白你的苦衷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誰能管得了啊。」

　　「是啊，你說的沒錯。」顧少霆決定不想了，「你還要去公司嗎？」

　　「在家裡陪你。」莫念初拉開櫃子，找出家居服，「我剛剛跟你講的那些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顧宅你想賣就賣吧，至於家裡的下人，暫時先這樣吧。」

　　反正顧宅裡太多不美好的回憶。

　　賣了，再重新買一處新的，比留這個宅子，更有性價比。

　　莫念初沒有反駁他，「好啊，聽你的。」

　　她想一步步來吧。

　　有些事情做得太快了，他容易胡思亂想的。

　　換好家居服，莫念初去把星寶抱了過來，小傢夥看到爸爸就往他懷裡拱，「爸，爸。」

　　顧少霆把他抱起來，親了一口，「兒子，以後爸爸就是你的專職保姆。」

　　「得了吧，你能看得了他？」莫念初笑著搖頭。

　　「一個小崽子，我還能看不了？」他抱著星寶往外走，「走，爸爸帶你出去玩會兒。」

　　抱著小星寶在外面玩的時候。

　　顧少霆接到了顧宗林的電話。

　　他不怎麼想接，任由著手機，響了停，停了響，如此三翻幾次後，才不耐的接起來，「有事？」

　　「我問你，你媽是不是跟餘書易勾搭上了？」那頭氣的對著手機呼氣，「我就說那老小子，一直對你媽就沒死心，她都多大年紀了？她都有孫子了，還搞黃昏戀呢？她怎麼這麼不要臉？」

　　「你有完沒完？」顧少霆的臉色難看至極，聲音更是難聽，「她已經跟你離婚了，她想跟誰戀愛就跟誰戀愛，輪得到你來管？她有孫子，你就沒有孫子？你什麼時候要過臉？」

　　顧宗林被氣得悶了一口，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是個男人。」

　　「男人就該三妻四妾，女人就該貞潔牌坊？有那功夫，管好自己吧。」

　　顧少霆氣地掛斷了手機。

　　顧宗林不死心地又打了過來。

　　顧少霆不接，他就一直打。

　　索性，顧少霆就摁了免提，扔到了一旁，「有事就說，沒事別老打電話騷擾我。」

　　「我說，你就不能勸勸你媽？你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議論她嗎？我的臉都被丟盡了。」

　　顧少霆輕笑了一口，透著鄙夷，「我再說一遍，你們離婚了，你無權管她。」

　　「不是，你媽這樣，你的面子也不要了嗎？顧少霆，你好歹是……」

　　顧宗林的話未說完，就被顧少霆打斷，「……我好歹是什麼？我已經不是顧氏的董事局主席，我也不是顧氏的總裁，我不要面子，我隻要我媽開心就好。」

　　「你，你們都要把我氣死是不是？」手機那頭的男人，暴跳如雷。

　　顧少霆在星寶的小臉上親了親，擡手再次掛斷了手機。

　　顧宗林在乎的不過是，那些風言風語會對他這個顧氏的新董事局成員，產生影響。

　　可他不在乎。

　　母親一輩子被關進顧家這個牢籠裡，他沒怎麼見她笑過。

　　她的餘生還有多長呢。

　　兒女的陪伴能有多久呢。

　　為什麼，不能讓她選擇自己想要的。

　　為什麼，不能讓她快樂一點呢。

　　在廚房裡忙活了一會兒的莫念初，洗乾淨的手，來到客廳，打開了電視。

　　電視裡下在播放著時時新聞。

　　顧少霆落寞抱著紙箱，走出顧氏大樓的照片，被放在了鏡頭的顯著位置。

　　記者挺會拍的，拍的他像……落水狗一樣的狼狽。

　　莫念初看的紮心。

　　她關掉電視，去了院子。

　　還沒走到顧少霆的身邊。

　　就看到一群黑衣人走到了顧少霆的面前，亮起證件。

　　「顧少霆先生，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在顧氏任職期間，營私舞弊，私吞貨款，出賣商業機密，請配合我們調查。」

　　顧少霆：……

　　跟他來這個？

　　他還真是低估了顧氏那些元老的黑心。

　　莫念初心臟一緊，忙走到顧少霆的面前，擋在他的身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老公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你們不能隨便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