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元箏聽了春花在門外的稟報，就明白怎麼事了。

　　而上官子棋隻是皺了一下眉，繼續睡。

　　昨晚睡得太遲，還沒睡夠。

　　「春花，不用理，你忙你得去。」

　　每日，主教大人都會早起去教堂禱告。

　　可是今日天都已經大亮也不見主教大人起身。

　　貼身侍從馬丁端著銅質水盆，輕手輕腳地推開主教大人的卧室門。

　　結果看到主教大人還安詳地睡著。

　　馬丁見大人睡得這麼熟，有點不忍打擾，可是他想到大人以前交代他的，如果他睡過頭，一定要叫他起來，不能讓上帝知道他懶惰。

　　馬丁放下銅盆，來到床邊。

　　「大人，大人，天已經明亮。」馬丁小聲叫了兩聲。

　　可是大人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叫了幾聲，還是沒把人叫醒。

　　他又伸手推一推，這一推，居然發現大人的身體怎麼這麼硬。

　　再一摸，大人的身體怎麼是涼的？

　　這一發現把他嚇壞了。

　　他再把手放到大人的臉上，更冷。

　　他這才注意到大人根本沒有呼吸，身子都硬了。

　　死了？

　　死了！

　　「主教大人去見上帝了？」馬丁喃喃低語。

　　「主教大人死了！」馬丁回過神來，嚇得大叫。

　　然後轉身就往外跑，把地上的水盆踢翻在地也顧不上。

　　他的叫聲驚醒了整座府邸。

　　他一邊跑一邊叫：「主教大人死了！」

　　消息如同野火般蔓延開來。

　　不到一個時辰，大教堂前的廣場上就跪滿了痛哭流涕的信徒。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用額頭撞擊地面，鮮血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頰流下。

　　一個年輕的漢子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不停地禱告。

　　人群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振臂高呼：「一定是那些東方人用巫術害死了主教大人。」

　　昨日王宮裡發生的事早就傳了出來。所以一些狂熱的信徒相信主教大人的判定，那些異國人就是有巫術。

　　騷亂迅速升級。

　　正午時分，上千名憤怒的信徒高舉十字架和聖像，向王宮方向湧去。

　　石塊砸在王宮大門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守衛們緊張地握緊長矛，卻不敢對狂熱的信徒動手。

　　「燒死異端！」

　　「國王必須嚴懲兇手！」

　　「異國人是巫師。」

　　「殺了他們。」

　　……

　　各種呼聲不絕於耳。

　　使館二樓的窗前，餘元箏攥緊了窗簾，指節有些發白。

　　上官子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嘴角掛著冷酷的弧度。

　　「看來效果比預期的還要好。」

　　餘元箏猛地轉身：「這叫好？王宮都快被掀翻了！說不定一會兒那些信徒就會來使館，直接與我們對上。」

　　「不用擔心，這些人都沒有武力，我們的護衛要對付這些信徒，輕而易舉。」

　　「希望他們還有一定理智，不要來找我們的麻煩。」

　　上官子棋不緊不慢地倒了杯茶遞給餘元箏：「國王比我們更著急。我估計他早就想除掉主教大人了。」

　　兩人剛聊了沒幾句，果然有一批狂徒向使館這邊衝來。

　　使館守衛立刻舉起長槍抵擋。

　　國王一得知信徒鬧事就派了一百多個士兵到使館守衛。

　　可見國王對餘元箏的醫術是相當信任的。

　　他不會允許有人傷害到餘元箏他們。

　　「你看，都不用我們出手，國王的人就把這些狂徒給擋住了。」上官子棋很滿意國王的做法。

　　不枉妻子救治他一場。

　　餘元箏也看到了那些守衛正奮力抵抗著，把那些想要闖進來的狂徒擋住，沒放一個人闖入。

　　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傑克慌慌張張地闖進來：「王爺，王妃，國王緊急召見。」

　　「走吧，我們不能給國王添麻煩，總得去狡辯一下。」上官子棋無所謂地一聳肩。

　　夫妻倆到了使館門口，狂徒們見他們出來，一個個如打了雞血般瘋湧而至，結果清風等十個護衛就把人都打趴在地。

　　兩人順利出了使館，傑克親自駕車，速度飛快，生怕信徒們追上來。

　　到了王宮，議事廳內，沉重的氣氛幾乎凝固。

　　國王的手指在鎏金扶手上輕輕敲擊，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大臣。

　　宗教裁判所審判官馬庫斯上前一步，聲音洪亮：「陛下，必須立即逮捕那些東方人。給眾多修士們一個交代。」

　　國王目光如炬，緩緩搖頭：「馬庫斯先生，你有證據嗎？侍從和醫生都確認主教是自然死亡。」

　　「但信徒們不會信的，他們需要一個發洩口，不然難以平民憤。」一位大人激動的鬍鬚顫抖。

　　國王的目光落在剛進來的餘元箏身上：「王妃有何高見？」

　　餘元箏上前一步，裙裾輕飄：「公開驗屍。」

　　聲音清冷，不容質疑。

　　議事廳頓時嘩然。

　　馬庫斯臉色鐵青：「這怎麼行，主教大人是神的使者，他的遺體怎可被褻瀆？」

　　「但能平息謠言。」餘元箏的聲音清晰而冷靜，「若是自然死亡，可證我等清白；若是被害，更該查明真相。」

　　餘元箏教的方法，怎麼可能留下把柄？

　　上官子棋一個習武之人，操作一根小小的銀針更是不在話下。

　　以現在艾斯特利亞的技術，想要查到死因，比登天都難。

　　國王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轉向王宮侍衛長：「去請塞繆爾牧師來。」

　　瘦高的塞繆爾牧師很快到來，聽完要求後沉默良久。

　　「按教規，主教遺體本不該被異教徒觸碰，但為平息風波，願破例一次。這也是為主教大人考慮，讓他的死因公之於眾，不能冤枉了清白之人，也不能放過真正的兇手。」

　　餘元箏聽了此人的話，挑了挑眉。

　　這人應該與國王同氣相連。

　　估計應該會是下一任主教。

　　馬庫斯無話可說。

　　塞繆爾牧師一向公證，民望很高。

　　決定很快作出。

　　明日正午在大教堂公開驗屍，由塞繆爾主持，王室禦醫，教會首席醫官與餘元箏共同參與。

　　回使館的馬車上，上官子棋突然開口：「那個塞繆爾不簡單。」

　　餘元箏回想起那個牧師深不見底的眼神：「你發現了什麼？」

　　「直覺他有什麼後手。」上官子棋望向窗外，「今晚我去探探。」

　　夜色如墨，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教會。

　　上官子棋和清風如一片落葉來到大教堂，找到塞繆爾牧師住處，貼在窗邊，透過縫隙看到他正在接待一位訪客。

　　而這位訪客，上官子棋在王宮裡見過，但不知他的身份。

　　「毒藥準備好了嗎？」塞繆爾牧師淡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