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就在老者所結出手印，化為劍指的下一瞬，其兩根手指頭好似破浪之梭，又如神仙人物駕馭的飛劍，猛一下擊向葉梟的手掌。
雖然在此之前，葉梟從沒有跟老者切磋過劍法，也沒有見到過其施展此般劍指，但這一刻葉梟卻是真切明白，老者的這一手劍指，威力絲毫不輸，自己用龜蛇劍加彈指勁創出來的指法。
他若是再悶頭悶腦撞上去，手掌搞不好都要被戳破。
要是時間充裕，葉梟倒是不妨，也催動龜蛇劍跟老者拼一拼高下，但眼下明顯是來不及了。
「噗！」一聲葉梟急忙化掌為拳，同時肩膀猛然一甩，與老者的劍指擦身而過。
但饒是這樣，葉梟仍舊是感到，自己的手背火辣辣的疼，就好似被精鋼劍鋒給劃破了一般，他知道這是老者自身的劍氣所為。
這一刻，葉梟十分篤定，即便自己使出龜蛇劍指，也定然敵不過老者。
首先他的體魄，幾乎已經到了人類武者的巔峰，在葉梟有意催動防禦之下，尋常刀兵根本切不破他的皮肉，由此可見老者劍指的威力。
其次葉梟的龜蛇劍指，雖然也極為鋒利，在運用彈指勁增加力道後，就連當初切爾夫的勁氣絲線，也被葉梟輕易斬斷了。
但葉梟卻是無法，在自己的龜蛇劍指上，附帶如此強的劍氣。
錯身而過後，葉梟又跟老者拉開了一定距離，開口道，「前輩，小子自愧不如，咱們就此打住如何？」
若兩人是生死搏殺，葉梟自認可以跟老者拼個兩敗俱傷，因為他的一些絕招殺招，都還沒有用出來。
但他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這樣，再打下去，那可能真就要彼此帶傷了。
而且老者最為擅長的是劍術，現在老者尚未用劍，自己就感覺隻能跟其打成平手了，是以現在認輸，葉梟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老者盯了葉梟一眼，這才收起了招式。
「行吧！」
「坐下來飲杯茶。」
其實老者是有些意猶未盡的，但他也看出葉梟心不在此，是以也就不強求了。
片刻之後，一老一少圍坐在火爐前煮茶，一如幾月之前。
不同的是，上一次躍躍欲試，想要進行武道切磋的是葉梟。
老者將劈好的柴火加入爐竈下，火焰一下子「噼裡啪啦！」燃燒起來。
「葉小子，你可是心中有惑？」
老者一邊擺弄了火鉗，一邊開門見山的問道。
對於老者這樣心思通透，閱歷無數的人來說，想要看出這一點自然是不難。
葉梟點了點頭，咧嘴苦笑道：「前輩，實不相瞞，這些天我心中都有了如你一樣，找個地方隱居的想法。」
在老者面前，葉梟並沒有半點遮掩，而是說出了他連蘇劍心、齊天舞等女人，乃至自己父母都沒有說的心裡話。
他知道父母對自己的期望，也明白大多數女友或者她們身後的家族，想要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
可這些天枯燥的工作，讓他感到極為乏味，他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這真的是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嗎？
「噢！」
老者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雖然久不出世，卻也聽說過不少有關葉梟的傳聞，據他所知現在的葉梟，可是正處於前途無量的階段。
而葉梟居然想要歸隱，這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沉吟片刻後，老者看似隨意的說道：「降住真龍丹可圓，葉小子，你應該聽說過這句話吧！」
這回輪到葉梟發愣了，怎麼看老者現在這話，也跟他們前面的話題，沒有半點關係啊！
「嗯！這是出自象形拳大師薛顛，對武道中一些招式的見解。」
儘管葉梟不知道，老者突然提到這一話題的原由，但還是平心靜氣的，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老者點頭，旋即繼續說道：「馬踏飛燕這一招，相信你也不陌生吧！」
「結合薛顛的說法，那真龍就是咱們的脊椎，要煉成這一招，就要以自身脊椎作為橋樑，將其降服住，這樣一來既能有剛猛無匹的勁兒，又能讓自身的身法，跟飛燕一般輕盈。」
「但若是按照這個說法去練，那就算是走岔道了，脊椎骨並非真龍，而真正需要咱們降服住的，是自身的氣血。」
聽到這，葉梟跟著點了點頭，道：「當初我師父也給我講解過這一點，武道經典並非全然正確。」
「假龍好擒拿，誘惑也極大，可一旦走錯道，就有精氣逆走，功散人亡的風險。」
「而真龍既難尋，也難以降服，可若是道路正確，再難走的路隻要咬牙走下去，就能踏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武道通頂大道。」
說完這話後，葉梟猛地擡起眼直直看著老者，似有所悟。
「難道前輩已經看出，自己心中的鬱結，在用這番話來開導自己？」
「真龍假龍？」
「對於自己而言，哪個又是真龍，哪個又是假龍呢？」
見葉梟眉凝糾結，老者一邊給鐵壺中摻著水，一邊侃侃而談道：「對於咱們這樣的武者來說，功夫很簡單，一橫一豎，錯的一方躺下就是。」
「但若是做別的事業，就不能套用這一路數了。」
葉梟沒有猜錯，老者確實猜中了，葉梟此時的心態。
哪怕葉梟透露的心跡很少，哪怕葉梟也僅僅隻是，跟老者見過幾次面。
聞言，葉梟一面佩服老者的涉獵廣泛，一點也不食古不化，既能靈活應用武道先賢的話，也能用電影台詞。
同時他心中也明白，老者這話極為精準的切中了，自己的糾結之處。
他現在不正就處於，灑脫追求武道到轉型為按部就班，來京城赴任的節點嗎？
這些年來，自己接觸最多的就是前線廝殺，就如同老者所言，看不慣的人或是站在自己對立面的敵人，隻需要簡單的讓其倒下就是了。
可在京城為官卻不能再適用。
有時候，你明知道對方是你的敵人，但卻是不能快意恩仇的將其直接打殺了，甚至於還要如同華安那樣，給對方送上『一壺酒』。
兩種不同的生活，近乎於一百八十度的處世方式轉變，讓葉梟一時難以接受。
「前輩，那我該怎麼做呢？」葉梟也不再自己去思考結題方法了，直接將問題拋給了老者。
其既然能夠看穿自己的心結，未嘗就沒有現成的結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