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怡看到他急不可耐的樣子，又哈哈大笑起來。方濤解開才注意到，唐心怡裡面什麼都沒穿。

　　兩個人一個急得火燒眉毛，一個仍然在格格笑。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李煙手裡抱著一個紙箱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搬家工人。

　　客廳的香艷場面瞬間侵入了每個人的眼睛，唐心怡嚇得大叫一聲，一下把地上的床單扯了起來連同方濤一起裹了進去。

　　「你們誰啊？」唐心怡窘迫到了極點，她小聲地問方濤，「是你朋友來搬家嗎？你怎麼不早說。」

　　方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應該把唐心怡抱到卧室去的，那樣也許他堵在門口就能把李煙等人打發走。

　　但是他卻慌了神，錯了一步又一步。他仔細想想，其實他是希望被發現的。

　　這樣他就不得不把自己多情的事情抖出來，也幫自己下了一個，早就該下卻一直狠不下心的決定。

　　李煙就站在門口，她的眼睛看著那張薄薄被單下面的一對男女，一瞬間她好像被子彈擊中了。

　　兇口的空氣瞬間消失了，心口被撞出一個大洞。

　　其實她早就有所察覺的，方濤在她家裡留宿時，她在方濤手機上看到過唐心怡的簡訊。那個時候她已經有這樣的預感了。

　　就在這一秒鐘裡，她和方濤所有的前程往事都在眼前掠過。她站在門口，好像要站成一尊雕像。

　　搬家工人卻有點站不住了，紛紛放下手裡的紙箱，然後嘻嘻笑笑地退下樓去。這場突如其來、猝不及防的捉姦場面，足夠他們聊一段時間的。

　　唐心怡在被單裡不能出來，方濤也縮在裡面不敢面對，她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快想想辦法呀！」

　　本來應該有一個體面的方式說出真相的，但方濤一次又一次忽略，現在終於被堵在門口了。

　　他不得不開始面對，他扒開了被單，露出腦袋來，發現李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房門也關上了。

　　方濤掀開被單，穿上了衣服，開門去看，隻見門口堆了幾個紙箱子。李煙和搬家工人卻不見了蹤影。

　　他又趴到窗口去看，一輛搬家的廂式貨車緩緩離開。他在窗口望眼欲穿，卻始終沒有看到李煙的身影。

　　唐心怡已經把衣服穿好了，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準備收拾客廳的殘局離開。她還在默默打算著，今天一定要把房子租下來，不能這麼繼續「偷情」下去了。

　　方濤穿好外套，走到門口，然後輕聲地交代了唐心怡一句：「我先出去一下。」

　　他開車來到了李煙家，老李仍然熱情地接待他。李煙笑得有些勉強，兩人出了小區，在車裡坐下。

　　方濤不知怎麼開口，但最後還是說出了最不應該說的一句話：「在我們之前，我已經和她住在一起了。」

　　現在不管他說什麼都是錯，那不如錯得離譜一點。他說這句話幾乎等於完全否定了他和李煙之間剛剛產生的一點感情，但這也是事實。

　　李煙沉默了一下，把一張銀行卡和一把鑰匙放在了車上：「我沒事，你放心。」

　　李煙看著方濤，眼神清澈，好像是一灘望不穿的秋水。他忽然覺得，一直以來他覺得是他在照顧李煙，其實恰恰相反，是李煙在照顧他。

　　李煙的手在方濤的手上按了一下，說道：「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李煙的柔弱下面是很多人無法企及的堅強，她沒有埋怨沒有怨恨，幾乎沒有怪他。

　　李煙下車說道：「要還是朋友，我打電話給你，請別接！」

　　方濤看著她離開沒有追上去，回到房子裡，唐心怡正在收拾：「這裡那麼亂，你朋友不會介意吧！」

　　唐心怡單純地仍然沒有發現事情發展到了什麼地步，甚至在這種奇怪的情況下，也沒有多出一點疑心。

　　方濤按住她的手：「你先別忙了，我有話跟你說。」

　　唐心怡一笑說道：「說就說唄，怎麼這麼嚴肅。」

　　兩人分兩邊坐下來，如同外交談判。方濤沉默了片刻，終於鼓足勇氣說道：「剛才那個女孩不止是我朋友……」

　　「你們不是朋友，那還能是什麼……」唐心怡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所有被忽略的細節這一刻都串聯了起來。

　　她雙眼失神，心裡卻驚濤駭浪衝擊著她的心房。她張口結舌，有太多的話堵在她喉嚨裡，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沉默像塵埃那樣緩慢又永恆，方濤不想解釋什麼。

　　唐心怡對自己的所有看法，不管多麼不堪，對他來說都死罪有應得。

　　他慢慢走到唐心怡面前，蹲下身撫摸著她的手掌。唐心怡看著他，卻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他還是原來那副模樣，眼神還是那樣溫柔，在他身上，唐心怡實現過所有關於戀愛的美好想象，甚至遠遠超過她的期望。

　　這是一場夢嗎？他為什麼不解釋一下，或者突然哈哈大笑，說這是一個玩笑。

　　唐心怡眼眶裡的淚滴像豆子一樣滾落下來，在嘴角上她嘗到了苦澀。她仍然泥塑一樣地坐著，彷彿這一坐要坐成永恆。

　　「我送你回賓館吧！」方濤把她抱起來，走出了房間。

　　她任由方濤這樣抱著，好像一個被奪取靈魂的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回到賓館的，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失去肉身的鬼魂，等再次感受到重力的時候，她已經在床上。

　　方濤把唐心怡帶回賓館，交代老爺子幫忙給唐心怡請假。老爺子長籲短嘆：「哎，造孽啊！」

　　一連兩天，唐心怡不吃不喝，迅速消瘦。她行屍走肉般被方濤照顧著，偶爾看他一眼，眼神也空洞異常。

　　方濤有點後悔揭開真相，可事情遲早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到了第三天，方濤支撐不住終於睡著了，等他醒來卻發現唐心怡不見了。

　　他嚇了一跳，發瘋似的在周圍尋找，結果沒有一點蹤跡。

　　最後他接到了老爺子的電話：「你媳婦兒在醫院呢。有點不太對勁兒，你過來看看吧！」

　　方濤著急忙慌地來到醫院，在辦公室裡見到了正在緊張工作的唐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