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步步逼近
正是這個穿紅裙的少女,用同樣淡漠的語氣讓十七個職業殺手在氰化鉀煙霧裡停止了呼吸。
貓哥額角青筋暴起,抄起酒瓶就要砸向牆角。模糊視線中闖入一抹緋色身影,他下意識舔了舔後槽牙:「哪來的雜碎敢擋老子。」
尾音戛然而止。他保持著舉瓶的姿勢僵在原地,喉結突然急促滾動三下。
面前女子綢緞似的黑髮掃過警徽銀芒,制服下擺收束出驚心動魄的腰線,此刻正用鞋尖碾著滿地玻璃渣步步逼近。
「姓名不在你許可權範圍。」雷京瑤單手解開槍套搭扣,金屬碰撞聲在死寂的倉庫格外清晰。
她目光掠過對方油膩的鬢角時,眉心浮起細微的褶皺。
「操,知道老子手裡多少條人命嗎?」貓哥突然怪笑起來,脖頸血管隨著笑聲突突跳動。
他沖身後歪了歪頭,十幾個馬仔立刻呈扇形圍攏,鋼管拖地的刮擦聲此起彼伏。
雷京瑤突然輕嗤出聲,指尖在戰術腰帶某處輕輕叩擊。
暗紅色激光點瞬間遊走在每個打手的眉心,高處通風管道傳來子彈上膛的機械脆響。
貓哥後頸滲出冷汗,卻仍強撐著伸手抓向對方肩章:「小娘們嚇唬誰。」
話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被斜刺裡探出的機械手套鉗住,鈦合金指節精準卡進骨縫。
「這是三度骨裂的聲音。」沈錦彬不知何時掙脫束縛,電子義眼泛著幽藍冷光。
隨著他手指收攏,令人牙酸的碎裂聲與貓哥的慘叫同時炸響。
牆角的蜘蛛應聲跌落,滿地玻璃碴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寒芒。所有打手的鋼管陸續落地,此起彼伏的金屬撞擊聲宛如喪鐘。
悶熱的午後空氣裡驟然炸響凄厲哀嚎,貓哥扭曲變形的五指如同被鐵鉗夾碎的枯枝般反關節翹起。
圍觀人群下意識後退半步,某些膽小的已經捂住耳朵,這聲慘叫甚至驚飛了屋檐上打盹的麻雀。
當雷京瑤身後始終沉默的西裝男子鬆開手掌時,連街邊醉漢都認得出雙方懸殊:渾身刺青的貓哥像被踩了尾巴的野貓般單腳蹦跳,而那面容冷峻的保鏢連領帶都沒歪斜半分。
「都瞎了嗎?」貓哥用未受傷的左手扯開汗濕的豹紋襯衫,露出腰間泛著寒光的匕首。
他和那些號稱「十三太保」的手下面面相覷,七年前他們用鋼管敲碎建材老闆膝蓋時,可從沒見過老大這般狼狽。
沈錦彬感覺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當雷家保鏢第三次把壯漢踹飛到糖水攤時。
他終於看清那人袖口若隱若現的龍紋刺青,那是雷庭集團暗衛的標誌,整個江南道能讓這些死士當保鏢的不超過五人。
「你究竟是誰?」貓哥喘著粗氣後退,忽然注意到女子耳垂上晃動的翡翠墜子。
某個雨夜的記憶突然閃現:三年前幫派二當家離奇失蹤前,似乎也提過這種帝王綠翡翠。
斜陽將眾人的影子拉成詭異的長條,混著糖水鋪翻倒的椰汁在地面蜿蜒。
當最後個打手撞碎玻璃櫥窗時,整條街隻剩下老式掛鐘的滴答聲,以及貓哥喉間壓抑的嗚咽。
「風雷堂,她是雷家大小姐。」
沈錦彬半張臉漲得通紅,半邊面頰卻慘白如紙,牙關不住打顫擠出破碎語句。
倚著牆根的身影像是被抽了脊梁骨,整個人幾乎要滑坐在地。
花臂壯漢聞言瞳孔瞬間縮成針尖,脖頸青筋暴起:「你說這是雷鐵山的孫女?」喉結劇烈滾動的聲音在寂靜巷弄裡清晰可聞,原本囂張跋扈的聲線突然劈了叉。
當看到沈錦彬絕望閉眼點頭的剎那,他膝蓋骨像是突然被抽走,踉蹌著扶住生鏽的鐵門才沒當場跪倒。
省城地下世界誰不知道雷鐵山是活閻羅?
那些叱吒風雲的幫派大佬見了這位爺都要低頭奉茶,自己這種街邊收保護費的小角色,怕是連對方鞋底的泥都不如。
更可怕的是十分鐘前,自己居然用那隻被廢掉的右手試圖去碰這位大小姐的腰。
「雷小姐……」他喉嚨裡像塞了團燒紅的炭,每個字都燙得聲音發顫。
布滿刺青的膝蓋重重砸在水泥地上,額頭冷汗順著鼻尖滴落:「我眼珠子被狗吃了,求您當個屁把我放了吧!」
圍觀人群發出窸窣騷動。幾個穿睡衣的大媽抻著脖子嘀咕:「這女娃怕不是哪個財閥千金?」
「瞅那後生仔長得多俊,八成是人家小相好。」
這些市井閑話飄進雷京瑤耳中,她耳尖泛起可疑紅暈,握著甩棍的指節微微發白。
「方先生覺得怎麼處理?」她轉頭看向始終倚著路燈看戲的青年。
方濤正捏著半根烤腸吃得津津有味,聞言舔了舔嘴角油光,戲謔目光掃過地上抖成篩糠的混混:
「聽說春天野貓叫得最歡,不如讓這位貓哥給大夥助助興?」
夜風捲起路邊的落葉,圍觀群眾突然集體屏住了呼吸。
「你給大夥兒表演個貓叫吧?」
方濤這句話剛出口,整條街突然安靜得能聽見落葉聲。正在喝涼粉的沈錦彬嗆得直咳嗽,雷京瑤手裡的木勺「噹啷」掉進瓷碗,就連賣涼粉的大嬸都忘了攪動糖水。
三十米外的奶茶店小妹踮著腳尖張望,誰不知道貓哥是這片街區的「夜巡使」,此刻他古銅色的麵皮憋得紫紅,脖子上青筋突突直跳。
可當雷家大小姐的杏眼掃過來時,這個一米八五的漢子突然縮成了鵪鶉。
「喵!」第一聲像卡了魚刺的老鴉。
「擡頭挺兇,要帶顫音。」方濤敲著竹椅扶手,「想想你道上混的藝名,對得起『貓哥』這個稱號嗎?」
圍觀人群裡爆出幾聲憋不住的嗤笑。
貓哥深吸一口氣,雙手蜷成貓爪狀,掐著嗓子來了段三連音:「喵嗚,喵,嗷嗚!」
肥大的牛仔褲隨著扭胯動作簌簌作響,活像隻炸毛的橘貓。
雷京瑤捂著嘴轉頭,肩膀不住抖動。賣涼粉的大嬸突然想起什麼,慌慌張張掏手機錄像,屏幕上反光映出她憋笑憋出淚花的眼角。
「行了行了,省城貓叫確實比深市的順耳。」方濤甩出兩張紙幣拍在木桌上,嶄新的紅鈔在糖漬斑駁的桌面上格外紮眼,「昨兒掀了您兩張凳子,這錢當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