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有些恩不必討
第361章有些恩不必討
這聲音楚若顏識得,是顧四郎的兒子顧宏章。
顧府大門前。
越氏搖搖欲墜,若不是被忠心的老嬤嬤扶著,幾乎就要昏厥:「章兒,這些話是誰教你說得,真是好惡毒啊!」
顧宏章認真搖頭:「沒有人教章兒,這些話都是章兒自己想說得,母親,雪舞姨娘人很好的,她給章兒買糖葫蘆吃,還答應章兒以後每逢休沐,都帶章兒出去踏青!」
越氏氣得目眥欲裂:「什麼?這個女人還給你買糖葫蘆?還要帶你去踏青,那你的課業呢,你的書還要不要念了?」
顧宏章撇撇嘴道:「雪舞姨娘說念書又不是唯一的出路,反正我爹爹有戰功在身,就算我什麼都不做,這輩子也吃穿不愁,就算不念書,也可以捐個秀才,將來一樣可以入仕途的!」
捐秀才?
小小年紀不思上進,居然打上了捐官的主意!
越氏隻覺一口血湧到喉嚨口,也不知哪兒來的勁兒,衝上去就給了雪舞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打得在場人都愣了。
雪舞捂著臉撲到顧四郎懷裡,顧四郎勃然大怒,反手一耳光就甩了回來。
「夫人!!」
老嬤嬤衝上去扶起她,看著嘴角沁出的血跡,再忍不住質問,「老爺,您怎麼能為了外面的女人掌摑夫人?還下這麼重的手!」
顧四郎哼了聲:「誰讓她先動手打雪舞的?我都說了,雪舞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這大門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
說罷扶著嬌滴滴的女子就要進去,卻被越氏死死拽住褲腿。
「顧斕之!你不能讓她進!此女居心不良,會毀了你、毀了顧家的!」
顧四郎不耐煩道:「你這些陳詞濫調我都聽膩了,有沒有點新鮮的?」
越氏心底寒涼,忍不住擡頭:「顧斕之,當日你娶我之時,對著我弟弟說過什麼話,你可還記得?」
她提起越千重,囂張的顧四郎這才收斂些,乾咳一聲道:「不錯,我當初是說過好好對你,不會納妾……可雪舞又不是旁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為報恩納妾,想來越指揮使也是明白的!」
越氏眼淚滾滾而下,擡眼看向兒子,卻見他站在雪舞身邊,一動不曾動。
「章兒,那女人不是好人,她哄你捐官是要養廢了你,給你買糖葫蘆更是沒顧忌你在換牙,母親都是為你好,你明不明白啊?」
誰知顧宏章道:「母親,您說得不對,您為我好,那也得我覺得好才好。章兒就是喜歡吃糖葫蘆,就是不想念書,您要真為了我好,就不該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說著仰頭看向雪舞,小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雪舞姨娘就不會,她是真的疼章兒,比母親還疼!要是她是母親就好了……」
最後五個字直刺心門。
越氏想到這些年的付出,心碎欲裂,看著那漆紅木柱一晃神。
隻要死了……就隨了他們的意吧?
她猛起身朝那柱子撞過去!
「夫人!!」老嬤嬤沒拉住,眼看她要頭破血流。
突然一雙柔軟有力的手抓住她:「顧四夫人!」
越氏尖聲道:「放手、放手!」
女子沉了眸:「顧四夫人,你這是何必?顧四郎要納妾,讓他納便是,左右毀得又不是你的娘家。還有孩子要認姨娘,認了就是,記在姨娘名下什麼爵位封賞都輪不到他,不就求仁得仁了嗎?」
越氏一呆。
顧宏章聽了個半懂面露慌亂,顧四郎怒道:「混賬!我顧家家事,豈容得你一外人插嘴?」
楚若顏充耳不聞,隻握著越氏的手道:「世道艱難,女子不易,誰還沒碰到過幾個白眼狼?像我姑母,也曾被人蹉磨算計,最終離了那污穢之所,不也海闊天空了嗎?顧四夫人,路都是自己走的,大道三千,你為何非要把自己逼到死路上去?」
輕緩的聲音如潺潺溪流,奇迹般地讓她冷靜下來。
越氏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女子:「我……我……」
她說不出話來,隻一個勁兒流淚,心傷到極處便是這樣,楚若顏也不說話,就輕輕撫背安慰著她。
周圍漸漸也有了竊竊私語聲。
「嘖嘖,都說顧家家風嚴明,依我看不過如此!」
「就是,別人家好歹是寵妾滅妻,這倒好,妾都沒進門呢就想逼死正妻!」
「無視禮法、罔顧人倫,當真是敗壞顧大人的清譽!」
「就應該鬧到朝堂上,罷了他的官!」
顧四郎聽到這話終是慌了,禦史台那幫筆杆子可不會輕易放過他。
頓時把矛頭對向楚若顏:「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敢管顧家的閑事!」
楚若顏還未啟唇,一道冷硬的聲音直插進來:「她管不得,本指揮使可管得?」
顧四郎心頭一跳,但見越千重一身官袍策馬而來。
他眼如鷹鉤,翻身下馬走到越氏身邊:「長姐,沒事吧?」
親弟來了,越氏的心也安穩下來:「沒事,多虧了這位……」
說著一愣,她居然還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諱!
越千重拱手道:「多謝長樂縣主出手相助!這個人情越某記下了!」
楚若顏微微一笑,越氏驚呼:「長樂縣主?可是那位首輔夫人?」
越千重點頭,顧四郎瞪大眼忙不疊上前:「原來是長樂縣主,下官眼拙,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楚若顏看也不看他,隻對越家姐弟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有些恩不必討,自會來報。
越千重冷冷睨了眼顧四郎:「顧四將軍,請吧,有什麼話咱們到顧大人面前,也好說個清楚。」
顧四郎一哆嗦轉身想逃,卻被他一手揪住後領,老鷹提小雞似的拎進了府裡……
另一頭,楚國公府。
楚若顏等到半夜楚淮山也沒回來。
她才想起晏錚走之前說過,最近一段日子吏部考校,父親都分不開身。
於是第二日,借著國子監踏青的由頭送走文景後,她派人去了趟吏部請父親晚上回來。
當夜亥時。
楚淮山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儘管滿臉疲憊,還是對女兒露出一個笑容:「顏兒,有什麼急事,非要為父回來一趟?」
楚若顏鼻頭髮酸,可已經沒時間了,兄長隻給了兩日!
她深吸口氣道:「爹爹,皇上疑心晏錚了,隻怕要拿女兒要挾他!女兒打算離開京城,您……能同我一道走嗎?」
楚淮山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