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本王知錯了
最終,這門親事給耽擱了。
馮纓的花轎在幾方協調下,暫時從側門擡進了晏家二房。
晏承武頂著個豬頭腦袋深情款款道:「纓兒你放心,我已同父親說了,你過了門就是我的人,改日定給你風風光光補辦一場大婚!」
馮纓心下恨得滴血,有鄒國公那個渾不吝的世子在,她哪裡還能有什麼風光大婚?
而且即便有,那名聲都已經壞透了,有什麼用?
可面上還是裝出柔情似水的模樣:「多謝夫君,纓兒過門後定好好侍奉你和公婆,才不枉你們如此待我。」
聽到這話,晏承武感動得眼淚汪汪,旁邊本憋了一肚子的晏臨和薛氏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先讓他們歇下。
轉眼就到了圍獵這天。
除了太後和貴太妃因身體不佳沒能前往,秦王、豫王,皇室中幾位成年皇子,還有嘉慧公主、柔敏郡主等人都來了。而與往年不同的是,這次還準許百官各帶家眷僕從,所以聲勢更為浩大,一行近千人辰時出發,足足走了半日才到皇家獵場。
皇帝坐在禦輦中,翻看著這次參獵的名單,不時點頭:「上林苑用心了,朕原還想著官眷們都來,會不會人數太多,想不到也能安排地如此妥帖。」
上林苑監正趕忙上前:「回皇上話,這都是首輔之功,若非他令禮部、五城兵馬司協助下官,僅憑下官及上林苑一幹人等,斷是安排不了如此周密的!」
皇帝欣慰道:「首輔有功!顧相退後,朕原本屬意曹卿,可沒想到他做得也如此出色,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
晏錚適時低頭:「皇上謬讚,隻是這前往名單中的馮老太公一家,微臣以為……」
「誒,首輔,朕剛誇過你,可不能如此狹隘啊!」皇帝故意闆起臉道,「朕知道,因為馮家女造謠過你夫人,你對馮家有怨,不過朕已罰過他們,相信他們也已經改過自新,你就莫要揪著前事不放了。」
晏錚心頭嗤笑一聲,知道皇帝有此一言,那是要擡舉馮煥。
沒轍啊,父親死後,大夏能領兵的將軍太少。
無人可用,也隻能繼續用老將。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給了馮家可趁之機。
「既然皇上認為臣心下有怨,那此次圍獵之事,臣就不參與了,也免得與馮家再起衝突,令皇上不快。」
他這話一出,皇帝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裴皇後忙道:「首輔這是何必?皇上隻是希望你與馮家冰釋前嫌,並未有奪權之意!」
然而晏錚似乎鐵了心,沉聲說道:「回皇後娘娘,臣與馮家交惡甚深,實不願來往,還請皇上降罪!」
說到底隻是臣子之間的私怨,怎麼可能降罪?
可皇帝當真冷了聲:「既然首輔一意孤行,那朕就準你暫解首輔之職,這上林苑圍獵的事你不必管了,也正好趁此機會想一想,究竟是私怨重要,還是國事重要!」
晏錚拱手稱是,交出首輔印信轉身走了。
這一出叫在場大臣們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平日裡通透睿智的首輔,怎會犯這種疏漏?
畢竟就一句話的事兒,皇上隻是要個面上和平,又不是當真要兩家修好。
隻有楚淮山隱隱察覺到什麼,在皇帝掃過來說「那這圍獵暫且由楚愛卿負責」時,搶先躬身:「皇上,首輔也是老臣的女婿,他有罪,老臣也難辭其咎,還是請皇上另擇賢能吧!」
皇帝也沒強求,問:「那誰願為朕分憂啊?」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敢吱聲,倒是豫王跳出來道:「皇兄,讓臣弟來吧,上林苑監正想必已將諸事安排妥帖,臣弟也就負責負責內外守備,定不負皇兄所託!」
皇帝點頭應了,揮退朝臣,才低聲同裴皇後道:「你看看這晏三,太不像話,就為了私怨,竟連朕的話都敢不聽!」
裴皇後勸道:「皇上,首輔新婚燕爾,難免對新婦多有照拂,何苦馮家之前的確太過,也不怪他如此……」
「哼!」皇帝氣消了些,但還是搖頭,「為一女色耽誤國事,如何使得?等此次回去,是該考慮給他賞幾個人,也免得成日裡圍著新婦打轉,消磨志氣!」
裴皇後聞言心下一陣悲涼。
女子於男人而言,終究隻是玩物,若是妨著他們的國家大事,那便是比敝履還不如了。
她忍不住道:「皇上,二人才新婚不久便賞賜美人,是不是太早了些……」
「早嗎?你進宮之時,朕就已經封了二妃,而首輔如今後院空置,朕賞幾個美人又算什麼。」皇帝拍闆,裴皇後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在心中長嘆口氣。
另一邊,隊伍最末。
秦王騎馬,跟在楚若音的馬車後面。
常華實在憋不住:「王爺,咱們已經跟了快兩個時辰了,前面就要到獵場,您不如就去同楚二姑娘說句話吧!」
秦王瞪他眼,還未出聲,那邊楚若音的婢女過來:「王爺,我家姑娘請王爺前面敘話。」
秦王大喜,立刻打馬上前。
剛走到馬車旁邊,就聽到女子幽幽的聲音傳出:「王爺這是何必,前塵舊事已成過往,若音放下了,也請王爺一併放下吧。」
男人身體一僵,拽著的韁繩險些沒握住:「你、當真不能原諒我嗎?」
「從無怨恨,何來原諒,王爺言重了。」
輕柔的語聲十分平靜,彷彿真的都放下了。
秦王死死看著那窗布,恨不得盯出個洞來:「可本王放不下!若音,是我錯了,我以為自己心悅之人是馮纓,將你當成了她,可事到如今才發現不是,我心悅之人是——」
你字尚未出口,便被車中人急促打斷:「王爺!事已至此,過去了便是過去了,還請王爺高擡貴手,放過若音吧。」
男人臉色劇變,就連先前發現馮纓的真面目,也遠不及此刻的心痛。
他啞聲問道:「當真一點可能也沒有了嗎?本王知錯,是真的知錯了,你要我如何彌補你都可以,但千萬別再提放過二字!」
這兩個字就像鈍刀子磨心,他與她,何時輪到放過了?
馬車中一陣長久的沉寂。
在他以為,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希望的時候,裡面傳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