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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彈劾柳家

寒門首輔貴女妻 有貝 2645 2025-06-28 00:10

  幾日後,遲不歸同容束一道上朝。

  翁婿同朝,也算是一段佳話,加之有得皇帝賜婚,京城中都知曉了這段良緣,一路上恭賀兩人的官員不在少數。

  「都說榜下捉婿,容侍郎這手可夠快的啊。」

  「遲副使不是容家門生嘛,怕是這一早,老容就相中了,押對寶了!」

  容束笑得鬍鬚一翹一翹的,對著同僚的調侃也全盤接受,「見笑見笑,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不過是順水推舟嘛。」

  遲不歸作為品階剛剛能上朝的新官,又是晚輩,自然隻能謙虛垂首,任憑官場前輩們的說笑。

  等著上朝前,官員們如此閑談是常事。

  忽然一聲咳嗽,打斷了這番熱鬧。

  柳禦史坐在禦賜的座椅上,杵了杵拐杖,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睜開了假寐的雙目。

  「禦前閑話,成何體統。」

  他的資歷出身能壓制絕大多數官員,此話一出,哪怕眾人心中都明白,就是柳家沒搶贏媳婦兒在這兒鬧氣呢,也不敢置喙。

  容束也沒因柳禦史的針對生氣,反而還笑眯眯地開了口,「柳禦史年事已高,榮得陛下賜座殊榮,殿前訓誡百官,當真是令人敬佩。」

  這句話,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純純的陰陽怪氣。

  不少和容束相熟的官員都瞪大了眼睛,還有偷偷去扯他官袍提醒他別和柳禦史如此硬碰硬的。

  要知道容束做官最講究中庸之道,掐頭毛尖之事那是從未做過,今日這番模樣,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被家裡的喜事沖昏了頭腦。

  果然柳禦史也睜大了眼睛,看向容束的眼神已經算得上是不善了,「身為禦史,彈劾百官是老夫的責任,容侍郎有何高見?」

  容束一副無辜模樣,攤了攤手,「下官何來的高見,隻是敬佩柳禦史如此大的年紀,還能保持如此高的氣性。不過下官聽得家中小女提過,這年長者,得心平氣和些,才能長壽。」

  適才還拽著容束官袍的同僚,一臉僵硬地收回了手,隻想把自己藏入人堆裡,覺得容束多半是瘋了。

  隻有遲不歸一人,知曉嶽父的真正用意,是受他提醒做一個皇帝真正需要的官。

  兩人到底沒吵起來,便要上朝。

  皇帝坐在龍椅上,帶著調侃之意,先提起了殿外剛剛的事。

  「聽奴才說,眾卿家本在說容家的喜事,怎得容愛卿和柳愛卿還對上了?」

  柳禦史今日上朝,本就準備了要參容束一本,見皇帝主動問詢,直接拄著拐杖,上前幾步。

  「臣,要向陛下進諫,容侍郎以權謀私,禍亂朝綱!」

  容束一絲一毫的驚慌都沒有,還是那副笑眯眯地模樣,也站了出來。

  「陛下,正所謂好事成雙,臣也有奏摺呈報,事關柳禦史,年邁誤事,打壓忠良。」

  兩人一前一後,滿朝皆驚。

  驚的不是柳禦史彈劾容束,畢竟柳禦史職責所在,平日沒少彈劾百官。

  驚的是容束,居然敢站出來,和柳家硬碰硬,要知道柳家之後還有嫻貴妃和二皇子呢。

  皇帝見兩位臣子劍拔弩張,卻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眾臣子不明所以。

  「莫急,兩位愛卿一一道來。」

  遲不歸站在朝堂最末,垂首聽見嶽丈將自己呈給他的證據一一展露,全都是攻訐柳家的鐵證。

  以遲不歸和四皇子在京城中布下的暗網,搜集這些罪證,並不算難。

  難的是需要一個合適的人站出來,講這些罪證公之於眾。

  容束看似鬥志昂揚,實則心裡也在打鼓,他按照遲不歸所言,將柳家那是批得體無完膚。

  氣得柳禦史晃了晃身子,被眼疾手快的公公攙扶住才住口。

  他心跳如擂鼓,但見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透露出一抹讚許,才心下一松,知曉自己這條直臣之路,走對了。

  今日朝堂,難得的激昂憤慨。

  柳禦史和容束的奏摺兩相比較,一眼便知,柳禦史那些所謂彈劾,不過是雞蛋裡挑骨頭,經不起查證。

  反觀容束,那是句句切中要害,連剛剛中了榜眼的柳書和都沒放過。

  到最後,皇帝也沒說什麼重話,隻是和睦地看向柳禦史。

  「愛卿任禦史之位,有多少年了?」

  柳禦史面色一僵,適才還精神矍鑠,眼見身子慢慢佝僂下去,露出了頹敗之色。

  「回陛下,老臣在任已有三十餘年。」

  皇帝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而是看向別的大臣,問詢可還有事要奏。

  彷彿剛剛容束和柳禦史的唇槍舌劍,沒有發生過一般。

  退朝後,柳禦史請見皇帝於禦書房,在裡面呆了一個時辰,再出來時,已卸官帽。

  禦書房內,皇帝還在看著容束寫的奏摺,還指著給一旁的大太監看。

  「容卿的文采又長進了啊。」

  大太監伴隨皇帝多年,自然明白聖意,聞言立刻笑出一臉褶子,誇獎起了容束。

  「奴才愚笨,看不懂這些,隻是覺得,容大人能讓陛下滿意誇讚,想必那就是個好的。」

  「你這老貨。」皇帝笑著指了指大太監,將奏摺扔在桌上,眼神深邃起來,「不過說的不錯,為人臣,最重要的不是才華,甚至不是忠心。而是明白,自己該站在什麼位置。」

  如今世家權貴,越發勢大,就連自己的太子和皇子身後,也都是他們的手筆,讓身為國君的他如何安枕。

  眼下,他需要的,就是一個隻聽自己話,不受威逼利誘的直臣。

  出身寒門的容束正合適,此前見他一直庸碌,提拔他暫代尚書一職,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現在看著,到是開竅了不少。

  禦書房外,自請辭官回越州養老的柳老丈拄著拐杖,慢慢地向宮外前行。

  自從女兒當上了貴妃,他便得到了陛下禦賜的殊榮,上朝前可坐著等候,進出宮有步輦相送。

  如今沒了官位,一介白身,雖皇帝說此殊榮不改,他也不敢再倚老賣老。

  「外祖父!」

  二皇子聞訊趕來,看見了自家外祖母蹣跚的背影,又悲又怒,上前攙扶住他。

  柳老丈卻堅持推開了他的手,硬是行了大禮,才開口。

  「殿下,老夫隻能幫殿下到此了。但殿下要記得,身後還有柳家,如今書和已入翰林院,但願能幫襯殿下一二,便是我柳家不負所托。」

  二皇子想不通不過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朝會,為何會讓外祖父直接辭官。

  宮內耳目眾多,柳老丈也不便言再多,最後隻握了握二皇子的手,在他的掌心上,留下了一個「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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