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這人究竟是皇帝還是瘋子
大殿上響起一片倒吸氣的聲音,所有人都驚得瞪大眼睛。
中山王也被祁讓的舉動驚呆,沒想到他會親自射殺貞妃。
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這人究竟是皇帝還是瘋子?
自己果然還是狠不過他。
中山王握刀的手緊了又緊,手心都出了汗。
先前說得有多豪邁,現在的心就有多慌。
他不想死。
如果祁讓真的射殺了貞妃,下一刻自己估計就會被射成刺蝟。
「你怎麼不說話?」他將刀刃又往晚餘脖子上壓了壓,「你求他呀,你知不知道,隻要他一鬆手,你和孩子就沒命了?」
晚餘的脖子被刀刃壓出一道血線。
她感覺到了疼,反倒笑起來:「本宮都不怕,王爺怕什麼?」
「本王有什麼好怕的。」中山王嘴硬道,「本王敢走這一步,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本王隻是想不明白,你不要自己的命也就算了,難道連孩子的性命也不在乎嗎?」
晚餘說:「王爺問出這樣的話,看來丁寶林這個線人做得不太夠格,她難道沒和王爺說過,本宮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中山王愕然看著她,感覺她和祁讓一樣是個瘋子。
祁讓不在乎她,她不在乎孩子,這人質綁的有什麼用?
倒不如把老太妃綁過來更有用。
被提到名字的丁寶林已經面無人色。
她知道貞妃不在意這個孩子,將來生下孩子也是要走的,她賭的是皇上捨不得。
皇上對貞妃和貞妃肚子裡的孩子有多重視,整個紫禁城的人都知道。
她不信皇上真的會為了皇位射殺貞妃母子。
皇上看似瞄準了貞妃,誰知道他的箭會不會拐彎兒。
萬一拐了彎兒,不是自己死,就是中山王死。
中山王死了,自己和全家同樣也活不成。
「王爺……」她叫了一聲,想提醒中山王不要上當。
可她剛一開口,祁讓便鬆了手,羽箭「嗖」的一聲射出,向著高台呼嘯而去。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屏住呼吸,包括晚餘自己。
箭矢如流星,閃著寒光從晚餘頭頂飛過,深深沒入龍椅後面的牆體。
中山王驚悚地看過去,渾身汗毛倒豎。
丁寶林也下意識地看過去。
就在這一彈指的時間,又是「嗖」的一道箭矢破空之聲響起。
不等人們做出反應,又一支箭呼嘯而至,勢大力沉地射穿了中山王握刀的那隻臂膀,強勁的力道帶著他蹌踉向後跌去。
「咣當」一聲長刀落地,徐清盞在同一時間騰身而起,紅色的身影猶如另一支離弦的箭射向高台,擡腳踹飛了丁寶林,一個起落間,便抱著晚餘回到原地,將她輕飄飄放在地上。
「晚餘。」祁讓扔了弓,上前一步把晚餘擁入懷中,面上看似淡定,聲音卻帶了顫音。
直到這時,中山王和丁寶林的慘叫聲才延遲般的響起。
實則並非延遲,而是一切發生得太快。
晚餘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在祁讓懷裡探出頭,去尋找那個身影。
剛剛那個彈指間,所有人都被祁讓的箭吸引的時候,隻有她看到了,在她正前方引弓搭箭的沈長安。
中山王的親衛驚慌失措作鳥獸散。
「拿下!」祁讓厲聲下令。
一群侍衛衝上高台,將中山王和丁寶林制住。
大腦在那一瞬間變得空白的眾人,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回頭去尋,就見沈長安一身亮銀甲胄手挽重弓闊步走上前來。
高大的身軀,沉穩的步伐,堅定的目光,當年那個令京城所有女子為之癡迷的沈小侯爺,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令人膽戰心驚的鐵血將軍。
人們恍然大悟,如同大夢初醒。
原來那隻箭是他射的。
原來他和皇上和徐清盞,是在協同作戰。
這得是什麼樣的默契,才能在完全沒有經過商量的情況下,配合得如此精確,如此分毫不差?
還有貞妃本人,要有多信任他們,才能在面對兩支迎面射來的利箭沒有一絲慌亂?
她若驚慌躲閃,哪怕偏一點點,很有可能其中一箭射中的就是她。
可她愣是站在那裡一動沒動。
光是這份淡定,就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沈長安走到近前,向祁讓抱拳行禮,開口卻是在問晚餘:「貞妃娘娘和龍胎可安好?」
晚餘僵硬的身子直到這時候才放鬆下來,含淚看向沈長安,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疏離又客氣的回答:「多謝沈大將軍,本宮和孩子無恙。」
「娘娘不必言謝,這是為臣的職責。」沈長安也客氣地回了她一句,眼底暗潮洶湧,卻是一刻都不能在她身上停留。
祁讓不動聲色地緊了緊手臂,把晚餘用力摟住。
徐清盞唯恐他們又暗自較勁,招手示意侍衛把中山王和丁寶林從高台帶下來。
侍衛將人帶下來,壓跪在祁讓面前。
祁讓便攬著晚餘的肩,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中山王恨恨地瞪著祁讓,肩頭的血把龍袍染紅了半邊。
祁讓嘖了一聲:「可惜了,這龍袍做了幾年,穿一次就廢了。」
中山王面容痛苦扭曲,嘴還是硬的:「不虧,一輩子能穿這麼一回,也值了。」
祁讓擰眉看他:「這是你的真心話嗎?為了穿一次龍袍,賠上九族的性命,你當真覺得值嗎?」
中山王頓時洩了氣:「本王一人做事一人當,跟本王的家人族人都沒關係,你要殺要剮,隻管沖我來,放過我的家人。」
「你覺得可能嗎?」祁讓輕蔑道,「你剛剛不是還很硬氣地要拿他們和朕打賭嗎,怎麼這會子又良心發現了?」
「……」中山王啞口無言。
成王敗寇,再說什麼也是枉然。
祁讓又看向丁寶林。
丁寶林跪在地上,流了滿臉的淚。
入宮近四年,她天天想,夜夜盼,盼道皇上有一天能注意到她,給她哪怕一點點的恩寵。
今天,皇上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她身上,卻不是給她恩寵,而是要她的命。
皇上沒有將她一箭穿心,想必已經是對她最後的仁慈了吧?
她和江晚餘說,她無所謂跟著誰,隻要能做寵妃,跟著中山王也行。
其實不是的,她從第一眼見到皇上,就不可自拔地陷了進去。
無數個不眠的夜,躺在床上幻想著皇上哪一天會翻她的牌子。
如果這輩子能和那個天神一般的男人有那麼一兩回,死也值了。
她流著淚,望著祁讓俊美的臉,等著祁讓來質問她。
她這輩子的願望註定要落空了,這一次,將是他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對話。
她想,哪怕是死,至少自己總算和他說上話了。
至少他以後會記得,有自己這麼一個人。
然而,祁讓卻隻是靜靜地看了她片刻,一句話都沒和她說,就擺手示意侍衛把她帶下去。
她愕然看著祁讓,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
侍衛將她拖起來往外走,她突然發了瘋似地喊起來:「皇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裡不好,竟讓你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
我對你一片癡心,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卻把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視若珍寶,你知道江晚餘為了擺脫你,都幹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