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她對他是有過期盼的吧?
紫蘇吃了一驚,忙勸道:「娘娘冷靜,現在太晚了,雨也還沒停,況且外面有侍衛守著,沒有皇上的命令,咱們是出不去的。」
晚餘洩了氣,靠坐在床頭:「那你就讓侍衛替我傳話給皇上,問他擷芳殿的話到底還算不算數。」
紫蘇猶豫道:「這個時辰,隻怕他們不敢驚擾皇上。」
「管他呢,你去試試,不行再說。」
「那好吧!」
紫蘇答應一聲出去,到大門口,隔著門把晚餘的話說給侍衛聽,讓侍衛幫忙傳話。
侍衛倒是沒拒絕,隻說時辰晚了,未必能見到皇上,叫她不要抱什麼希望。
紫蘇又回去把侍衛的話轉告給晚餘,和她一起閑聊著等回信。
等了約摸兩刻鐘,胡盡忠端著一盤子甜瓜走進來。
紫蘇斥道:「都什麼時辰了,你還讓娘娘吃瓜,小心玉竹看到又嘮叨你。」
「你就是對我有成見。」胡盡忠叫屈道,「這是鄯善甜瓜,隻有禦膳房才有,我可沒本事弄來。」
晚餘一聽鄯善甜瓜,頓時精神一振:「誰送來的?」
「回娘娘的話,是徐掌印的乾兒子來喜送來的,他說徐掌印知道娘娘心緒煩躁睡不安穩,特地叫他送些甜瓜來,娘娘吃上幾塊就能安然入睡了。」
晚餘立時便明白了徐清盞的意思。
徐清盞知道她在擔心沈長安,因著昨晚提到沈長安會帶鄯善甜瓜回來,就送了甜瓜過來告訴她沈長安平安無事。
可是,自己離開乾清宮之前就沒有再見到徐清盞,為什麼徐清盞會知道她擔心沈長安呢?
肯定是徐清盞在她走後又去見了祁讓,祁讓和他說了自己擔心沈長安的事。
所以,這甜瓜是祁讓叫他送來的吧?
畢竟外面的侍衛都是祁讓的人,祁讓不點頭,什麼東西也送不進來。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說明她之前的猜測錯了?
沈長安沒有事,徐清盞要和祁讓說的,的確是和她無關的事。
她終於放下心來,想起祁讓之前說她傻,說全天下都沒幾件和她相關的事,不禁有點想笑。
早知道就不讓侍衛去給他傳話了,他要是聽了,隻怕又要說她傻。
算了,傻就傻吧,雖說鬧了個烏龍,至少知道長安平安無事,她也就安心了。
「拿來我嘗嘗。」她招手叫胡盡忠過來,拿純銀的果叉叉了一塊甜瓜放進嘴裡,臉上有了些笑模樣:「這鄯善甜瓜,怎麼吃著跟尋常甜瓜也沒什麼區別?」
胡盡忠眨著三角眼道:「誰知道呢,一個甜瓜而已,或許本來也沒有多好吃,隻是因為尋常吃不到,才被人傳得神乎其神。」
「有道理。」晚餘好心情地附和了一句,「甜瓜而已,再好吃也是甜瓜味。」
就是不知道,沈長安帶回來的甜瓜,會不會不一樣?
……
乾清宮裡,祁讓正在聽一名黑衣暗衛回稟神武門外的情況。
暗衛說:「徐掌印和沈大將軍站在門前廣場說話,周圍太安靜,沒有任何遮擋,屬下也不敢近前,加上天黑又下雨,也無法通過唇語知曉他們談話的內容,請皇上恕罪。」
祁讓靠在床頭,面色沉沉不辨喜怒:「這不怪你,是他們太會選地方。」
那種空曠的地方,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在外人看來,還會覺得他們不遮不掩,坦坦蕩蕩。
「不過他們也沒說太久,幾句話的功夫就分開了。」暗衛說道。
祁讓微微頷首:「朕知道了,你的任務完成了,去歇著吧!」
「是。」暗衛抱拳起身,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屋內一盞孤燈,還是晚餘之前點的。
祁讓望著那團小小的火苗,眼前浮現出晚餘臨走前,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
當時他沒細想,現在想來,如果沒有期盼,何來的失望?
所以,至少在那之前,她對他是有過期盼的吧?
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期盼。
或許他不該攆她走的。
就像沈長安說的那樣,她不喜歡被蒙在鼓裡,她也沒有那麼經不起事。
說到底,還是沈長安更了解她。
沈長安卻說,這幾年和晚餘朝夕相處的是他,他應該更了解晚餘。
他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從來沒有認真的從晚餘的角度去了解過她。
這時,小福子彎著腰出現在門口:「皇上,貞妃娘娘讓侍衛傳了一句話給您。」
「什麼話?」祁讓靠在那裡沒動,語氣漫不經心,眼睛卻亮起來。
小福子說:「貞妃娘娘讓問問皇上,皇上先前在擷芳殿說的話還算不算數了。」
祁讓一怔,隨即就想到,她問的是那句「坦誠相待」的承諾。
原來她還記得。
原來她到現在還在對這句話抱有期待。
可他卻沒能做到。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她的問話,擰眉斟酌片刻後,隻淡淡道:「你去瞧瞧朕讓徐清盞給她送的甜瓜送去了沒有。」
她看到甜瓜,應該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承乾宮裡,晚餘確認沈長安沒事之後,便也不再胡思亂想,安安生生地睡了一覺,次日早起,發現天竟然晴了。
多日不見的紅日破雲而出,宮殿的琉璃瓦被雨水沖刷一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耀眼奪目。
晚餘心情舒暢,用了早膳,又和大家一起做起了針線活,一群人說說笑笑的,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逸。
隻是她不知道,如今的紫禁城,也就隻剩下承乾宮是安逸的,承乾宮之外,已是血雨腥風,人心惶惶。
為著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東廠的詔獄朝夕之間就關滿了人,甭管什麼官位,什麼身份,隻要進去走一遭,沒有一個人能囫圇個走出來。
哪怕和造謠無關,也要把這輩子乾的壞事全都吐個乾淨。
消息傳開,京中一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幹了壞事的不敢出門,沒幹壞事的也不敢出門,京城大街小巷空空蕩蕩,比大風刮過還要乾淨。
禦史們對徐清盞的暴行很是不滿,可祁讓稱病不上朝,讓內閣和司禮監代為處理朝政,彈劾徐清盞的摺子最後都進了司禮監。
滿朝文武全都慌了神,當官的能有幾個是真正的兩袖清風,再這麼查下去,大家誰也別想好。
可是怎麼辦呢?
皇上一生病,徐清盞就像野馬脫了韁,誰都管不住了。
若單單是他自己撒野也就算了,好巧不巧的,沈長安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和他一起玩了命的折騰,一副要把天捅個窟窿的架勢。
大家見不到皇上,求告無門,最後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晚餘頭上。
這天上午,小文子和另外兩個小太監爬到梨樹上摘梨子,紫蘇她們撐著被單在底下接。
晚餘正在廊下看得興緻勃勃,忽聽牆外有人哭喊著叫她:「貞妃娘娘,貞妃娘娘,嬪妾有要事求見,求娘娘無論如何見嬪妾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