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最可疑的是祁讓
「你說什麼?」胡盡忠尖著嗓子拔高了調門,「我家小公主剛走,皇上就迫不及待和嘉華公主父慈子孝了嗎?
是你這小兔崽子認為皇上不方便見娘娘,還是皇上親口說的不方便?」
「哎呦我的胡大總管,您可小點聲吧!」小福子伸手去捂他的嘴,「我一個奴才,怎敢替皇上做主,自然是皇上親口說的。」
「別碰我,把你的臭手拿開!」
胡盡忠狠狠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我不信皇上這樣絕情,你再去通傳,就說娘娘會一直在這裡等著皇上,見不到皇上,娘娘哪都不去。」
「這……」小福子揉著被打疼的手,為難又心疼地看向晚餘,「娘娘,您不要怪皇上,皇上心裡比您還難受,奴才也覺得,你們這會子還是不見為好。」
「你覺得有個屁用,誰要你覺得?」胡盡忠三角眼瞪得溜圓,「你去告訴皇上,娘娘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和皇上說,他若不見,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小福子駭然色變:「胡大總管,您怎麼還威脅起皇上來了,今時不同往日,您快安生些吧,出了事可沒人能兜得住您。」
「咱家不用誰兜……」
胡盡忠還要再催他,被晚餘伸手拉住。
「既然皇上不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晚餘對小福子客氣道,「我知道這事不怪你,勞煩你幫我留意著,皇上什麼時候有空了,你就打發人去通知我一聲,這樣行嗎,福公公?」
小福子差點被那一聲福公公叫出兩眼淚,緩了一下才躬身道:「奴才記下了,奴才會為娘娘留意的,天冷風大,娘娘快回去吧,千萬要保重自身。」
晚餘點點頭,扶著胡盡忠的手轉身往回走。
小福子站在門口看著兩人走遠,這才揉了揉眼睛,回去向祁讓復命。
承乾宮裡,紫蘇坐立難安,一趟一趟地往大門外跑,遠遠的看到胡盡忠背著晚餘回來,嚇了一跳,連忙迎上去問:「怎麼了,娘娘這是怎麼了?」
「沒事,娘娘就是太虛弱,走不動了。」胡盡忠呼哧帶喘的,一口氣把晚餘背進寢殿放在床上,捶著腰打趣自己,「我也挺虛的,看來以後要多練練了。」
紫蘇給他和晚餘各倒了一盞溫水,迫不及待道:「娘娘去了這麼久,都和皇上說了什麼,皇上信了沒有?」
胡盡忠端起茶盞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抹著嘴道:「別提了,沒見著人。」
紫蘇的笑容僵在臉上:「為什麼?皇上不在嗎?」
「在,在忙著和嘉華公主父慈子孝,沒空見娘娘。」胡盡忠帶著滿滿的怨氣說道,「莊妃娘娘可真會撿漏,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紫蘇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去看晚餘的臉色。
晚餘坐在床沿,雙手握著茶盞,臉色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娘娘。」紫蘇叫了她一聲,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我沒事,我在想事情。」晚餘喝了一口水,語氣也很平靜。
「娘娘想到什麼了?」紫蘇問道。
晚餘斟酌了一下才說:「你還記得嗎,滿月宴那天,奶娘帶梨月去偏殿餵奶,嘉華公主說要和梨月玩,皇上就讓莊妃帶她去了。」
紫蘇神色一凜:「莫非娘娘懷疑莊妃?」
晚餘因著提起梨月,面上閃過一抹痛色:「我誰都懷疑,但目前為止,隻有莊妃母女得到了利益,其他人的動機或者利益尚不明確。」
「娘娘說得有道理。」胡盡忠接過她的話分析道,「皇上以前對莊妃母女並不特別上心,小公主一走,皇上心裡難過,她們就可以趁虛而入了。」
「可小公主是夜裡沒的,莊妃去偏殿看她時,還是白天。」紫蘇提到小公主,心口也是一陣陣悶痛,為了找出真相,又不能不提,每提一次,都要用盡所有的勇氣。
「你傻呀?」胡盡忠說:「如果真是她,她自然不會蠢到讓小公主當場斃命,那樣的話,她首先脫不了幹係。」
「可她為什麼不能等娘娘走了再動手呢?」紫蘇又問。
胡盡忠答不上來,看向晚餘。
晚餘說:「因為她沒有那麼多機會,我走之後,無論孩子養在乾清宮還是鍾粹宮,她都沒有機會再輕易接近孩子,宴會上人多雜亂,無論是她還是旁人,都是最合適的時機。」
「這麼說的話,就不該大張旗鼓辦什麼滿月宴。」紫蘇不禁抱怨,「都怪皇上不聽娘娘的話,非要大宴賓客……」
「好了,這個時候怪誰都沒有意義。」晚餘不想去討論對錯,閉目思索片刻才道,「你去一趟永壽宮和鍾粹宮,看淑妃和賢貴妃有沒有空,請她們過來坐坐,倘若沒空的話,也不必勉強。」
「是。」紫蘇答應一聲,又問她,「娘娘不想見見掌印嗎?」
「他呀……」
晚餘把冷掉的茶水放在床頭幾案上,頭一次在說起徐清盞時浮現出迷茫的神情,「我要等見過淑妃之後才能決定要不要見他,或許他現在,也不是很想見我。」
紫蘇聽她的語氣,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酸。
難道現在連徐掌印都不值得娘娘相信了嗎?
她明明記得,徐掌印每次來承乾宮,都會抱著小公主愛不釋手,怎麼小公主沒了,他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難道他對小公主的喜愛都是假的嗎?
還有皇上,小公主屍骨未寒,他居然為了嘉華公主,不肯和娘娘相見。
他們這些男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心狠?
紫蘇走後,晚餘已然有些體力不支,又強撐著問胡盡忠:「你手裡還有沒有人用?」
「有,娘娘放心吧!」胡盡忠說,「奴才以前好歹也是禦前的二總管,手裡沒有人怎麼在紫禁城裡混,娘娘還要做什麼,隻管和奴才說就是。」
晚餘說:「皇上把承乾宮的人都帶走了,我想知道那些人如今都在哪裡,尤其是玉竹玉琴和奶娘,我覺得她們肯定知道些什麼。」
胡盡忠眼睛一亮:「娘娘說得對,奴才怎麼把她們忘了,等紫蘇回來後,奴才就讓人去打聽。」
「不必等她回來,你現在就去吧。」晚餘說,「我們下手已經夠晚了,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
胡盡忠說:「奴才不放心娘娘,娘娘跟前不能沒有人。」
「沒事的,快去吧,我自個能行。」晚餘說,「眼下這情形,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倘若你人手足夠,再安排兩個人留意著翊坤宮。」
翊坤宮?
那不是蘭貴妃的地方嗎?
胡盡忠不自覺壓了壓嗓門:「莫非娘娘還懷疑她?」
「我不確定,但留意一下總沒錯。」晚餘精力耗盡,對他擺手道,「你快去吧!」
「是,娘娘自個小心。」胡盡忠答應一聲,告退出去。
晚餘渾身無力地靠坐在床上,把自己能想到的疑點又在心裡過了一遍。
相比對各宮妃嬪的懷疑,她覺得最可疑的其實是祁讓。
祁讓的頭腦比她聰明百倍,又是那樣多疑的性情,連她都能想到的事,祁讓當真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對嗎?
祁讓不肯見她,真的隻是在陪嘉華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