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還太小了，很多事已經記不清了，有記憶大概是三歲左右，那時候我幾乎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被送進實驗室。」

　　「他們將我綁在實驗台上，抽我的血。」

　　「還會注射一些不明液體。」

　　秦嫵說出這番話時，語氣輕描淡寫，聽上去沒有什麼起伏波瀾，好像早就已經走出了陰霾。

　　但司禦寒聽了，卻是心口猛地一緊。

　　他今天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雖然之前早有猜測，但心裡還是泛起一陣心疼。

　　他上前，緊緊拉住秦嫵的手，攥在手心裡。

　　彷彿隻有這樣，才能支撐他繼續聽下去。

　　秦嫵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朝他安撫地笑了笑，隨即繼續往下說：「三歲那年，我試著逃跑過一次，但後來被抓回去了。」

　　一個三歲的孩子，被抓回去之後，可想而知會面臨什麼。

　　她被人關在籠子裡，足足關了三天三夜。

　　不給吃的，也不給喝的。

　　那幾天還下了一場大雪，冰冷的狂風肆虐。

　　她當夜就發起了高燒。

　　最終還是淩少澤忍不住了，跑去替她求情，和那些人進行談判。

　　她的體質是那一批孩子裡面，最特殊的一個。

　　如果真的死了，他們的實驗恐怕也會就此終止，很難再順利進行下去。

　　比起她的死活，那些人自然更在意實驗結果。

　　於是……她在第二天的下午得救了。

　　經過這件事，她總算「學乖」了，安分的任由那些人擺布，直到五歲那年，似乎是有人查到了那個地方。

　　那些做實驗的人，慌不擇路地跑了。

　　原本他們不肯放過她這個絕佳實驗體，想帶她一起走的，但帶著孩子逃命，終究是變數太大了。

　　最終，她被「捨棄」了。

　　也因此成功獲救，被外公帶了回去。

　　聽完秦嫵的遭遇，白老爺子陷入了一陣沉默，他伸手揉了揉秦嫵的發頂，嘆息道：「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秦嫵輕輕搖頭，「都過去了。」

　　那些經歷對她來說，回憶起來已經沒有那麼痛苦了。

　　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不隻有那些惡人，還有很多愛著她的人。

　　外公、司禦寒……現在又多了爺爺和爸爸。

　　白老爺子眼眶泛起一陣澀。

　　他在此之前，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秦嫵竟然吃了這麼多的苦。

　　司禦寒摟著秦嫵的肩膀，沉著臉問道：「那些人是誰？」

　　秦嫵道：「他們臉上都戴著面具，看不清真容，而且他們做事很謹慎，走之前將所有的數據全都銷毀了，警方什麼都沒查到。」

　　這些年她也一直在調查那群人的下落。

　　但……始終沒有線索。

　　司禦寒忍不住將人攬入懷中，低聲安慰道：「會找到的，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秦嫵心底劃過一絲暖流，笑著道：「好。」

　　那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秦嫵和司禦寒離開之後，老爺子看著湖面怔怔出神。

　　遠遠看上去，像是又老了十歲。

　　那雙因為上了年紀而變得渾濁的雙眸裡，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老管家走過來，將毯子披在他身上：「起風了，老爺子要不要回房間休息？」

　　白老爺子回過神，拄著拐杖站起身來。

　　他原本身體就不好，中毒之後變得更差了，不禁感慨道：「人老了，身子骨越來越差了。」

　　管家連忙安慰道：「哪能啊！有二爺和大小姐在，您怎麼也得長命百歲。」

　　一句話逗得老爺子哈哈大笑。

　　秦嫵和司禦寒一起回了房間，房門一關上，男人修長的手臂一撈，直接將她攬進了懷裡。

　　他的下頜抵在她的發頂，溫熱的手掌輕撫她的臉頰。

　　低沉清冷的嗓音裡，是不加掩飾的心疼：「阿嫵，阿嫵……」

　　秦嫵仰起頭來看他，精緻漂亮的眉眼微微彎起：「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就不疼了。」

　　司禦寒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並沒有被她的話安慰到。

　　「以後……不許離開我半步。」

　　他不會再讓秦嫵陷入那種絕望的境地。

　　秦嫵踮起腳尖，主動摟住了司禦寒的脖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還能變成掛件，粘在我身上不成？」

　　司禦寒摟住她的纖細腰身，穩穩扶住她，防止她支撐不住。

　　他低垂下眸子，唇邊勾起一抹弧度：「不行嗎？」

　　秦嫵正準備說些什麼，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白雯站在門口，眼神裡帶著不加掩飾的嫉妒：「真不要臉！青天白日的竟然做這種事！」

　　秦嫵神色微頓。

　　她嘴角的笑意緩緩收斂，掙紮著從司禦寒懷裡出來，擡步走到白雯面前。

　　白雯見她靠近，心裡莫名一慌，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她梗著脖子道：「我說錯了嗎？秦嫵，你還真不愧是從鄉下來的，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就算你真是二叔的孩子喲胡能怎麼樣？那也改變不了你骨子裡的低賤！」

　　這些話她早就積壓在心裡很久了，今天也是被剛才那一幕刺激狠了，才脫口而出。

　　但是她一點都不後悔！

　　因為這些話說出來，她隻覺得積壓在心裡好幾天的鬱悶和憤怒，全都發洩了出來。

　　簡直爽快極了！

　　然而她心裡這份暢快還沒有維持多久，就聽耳邊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巴掌猝不及防落下來，打在了她的側臉上。

　　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

　　白雯擡手捂住臉頰，不敢置信地擡起頭，「你竟然敢打我？秦嫵你是不是活膩了？」

　　「你不會真以為，自己被認回白家，就能耀武揚威了吧？」

　　秦嫵揉了揉耳朵，嫌棄地瞥了她一眼：「你廢話太多了，教養什麼的不好說，但論刻薄無理，我一定比不上你！」

　　「啊啊啊……」

　　白雯猛地尖叫出聲，咬著牙瞪向秦嫵：「賤人！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她一邊怒罵著，一邊朝秦嫵撲過去。

　　然而還沒來得及碰到秦嫵一根頭髮絲，手腕就猛地被一隻手給攥住了。

　　司禦寒陰沉著臉，擋在秦嫵面前。

　　白雯隻覺得手腕都快斷掉了，傳來一股震痛，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阿寒哥……」

　　司禦寒猛地甩開她的手，漆黑的眸子裡滿是嫌惡。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