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顧三奇怪地看著莫無為，嘴角突然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道，「如果是家族內部的鬥爭呢？」

　　莫無為背後突然爬滿了冷汗。

　　「知道這是一趟渾水，你還要去蹚嗎？」顧三的聲音沉緩，眼神在燈光下有些晦暗不明。

　　莫無為深知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支隊長而已。

　　類似這種家族內鬥的灰色地段，還是跨國案子，多數的決策者都會選擇息事寧人。

　　雖然殘忍，卻是現實。

　　但是……

　　莫無為突然將杯子裡的啤酒一飲而盡，才道：「渾水怎麼了，又不是第一次蹚！」

　　顧三勾唇，淩空朝著莫無為舉了舉酒杯，「我敬你。」

　　該說的都說了，顧三向來不喜歡將時間花在不必要的應酬上。

　　他拍了拍莫無為的肩膀，道：「資料我會發到你的郵箱，我家裡的那幾個喊我回家吃飯，先走了。」

　　孤家寡人的莫無為被秀了一臉。

　　這年頭秀對象就夠了，現在還流行起秀家人了？

　　莫無為一邊羨慕一邊嗤之以鼻。

　　顧三回到森林福利院，幾個小崽子已經洗手排排坐下，準備好吃飯了。

　　顧三揉了揉綿綿的頭髮，問：「今天你的兩個小弟還聽話吧？」

　　綿綿因為年齡最大，現在基本成了這裡的大姐大。

　　聽到顧三的話，她笑眯眯道：「不算很聽話，但是大姐大要學會包容。你們感動不感動？」

　　最後那句是問兩個小弟的。

　　田瑱和隋映：……不敢動不敢動。

　　陸伯言將飯菜端出來，無奈道：「好了你別教壞小孩子，什麼大姐大什麼小弟，大家都是這個大家庭裡的一份子，地位是對等的。」

　　顧三齜了齜牙，道：「對等？之前陸青青在的時候可是把我按在地上打。怎麼能隻有我一個人痛苦呢，怕女人大家一起怕。」

　　田瑱和隋映又無語了。

　　陸伯言無奈道：「你讓著點妹妹怎麼了？」

　　顧三滿臉弔兒郎當，道：「沒怎麼，所以才讓他們也讓著點大姐大。」

　　陸伯言說不過顧三，隻得轉移話題道；「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貧，吃飯。」

　　吃過午飯，綿綿帶著兩個小弟上去午睡。

　　顧三卻跟在了綿綿的身後，等她盯著兩個小弟躺下後。

　　顧三才問綿綿道：「你想不想你姐姐？」

　　綿綿道：「嗯，想了，就是不知道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顧三懶洋洋地靠在門邊，道：「我是說你的親姐姐，冷苓雲小朋友。」

　　綿綿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死死盯著面前的顧三，宛若看見了什麼怪物。

　　「三哥……」綿綿艱難地喊了一聲，「我是綿綿啊。」

　　「可你也不能叫一輩子的綿綿，你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忘了嗎，就準備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太不爭氣了。」顧三的語調淡淡的。

　　聽上去十分的欠揍。

　　綿綿安靜下來。

　　顧三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拍了拍女孩兒瘦弱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三哥會幫你打跑壞人的，別怕，嗯？」

　　綿綿一言不發，小手卻死死地掐住了顧三的手。

　　宛若在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連指甲都掐進了皮膚裡。

　　顧三倒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彎腰將小姑娘抱起來，道：「好了，我們的大姐大該午睡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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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寧寧睜開雙眼就對上了雪白的天花闆。

　　鼻息間是醫院裡才會有的消毒水的氣味。

　　陸寧寧這輩子聞夠了這個氣味，此刻甚至覺得麻木。

　　她稍微動了動，趴在病床邊守著的男人就醒了。

　　「寧寧兒。」霍聞聲喊了一聲，又問，「要喝水嗎？餓了嗎？」

　　陸寧寧朝著霍聞聲伸出手，道：「抱抱。」

　　霍聞聲沒有遲疑將自家的女孩兒抱進懷裡。

　　陸寧寧將臉埋在男人的頸窩，嗅著熟悉的氣息，整個人也逐漸平靜下來。

　　她這才問：「他呢？」

　　霍聞聲沉默瞬間，道：「還沒醒，不過現階段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陸寧寧分明早就有心理準備，此刻還是止不住地難受。

　　霍聞聲拍著她的肩膀，道；「好了，在他醒過來之前，你先把自己的精神養好。」

　　陸寧寧乖巧地點了點頭。

　　霍聞聲讓尼克幫著準備食物，自己則是倒了溫水喂陸寧寧喝下去。

　　吃過東西，陸寧寧終於反應過來，問霍聞聲道：「霍先生，你過來了，家裡呢？」

　　霍聞聲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現在才知道關心我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陸寧寧有些臉熱，「對不起嘛。」

　　「行了，沒人要你的道歉。」霍聞聲笑著說，「小魚兒的情況現在比較穩定了，就算我不守著也沒什麼大問題，公司的事情有路易斯在呢。」

　　要不是怕陸寧寧不自在，之前陸寧寧要過來見喬景辰的時候，他都想跟過來了。

　　陸寧寧稍微將心放回肚子裡。

　　今天的陽光很好，霍聞聲帶著陸寧寧去醫院一樓的院子裡散步。

　　正好聽到一個護士和病患在說著什麼。

　　「那個喬先生啊，病情惡化得很快吧？」病人問身後的護士。

　　護士『嗯』了一聲。

　　病人又感嘆道：「喬先生是真的厲害啊，那些治療都熬過來了，意志這麼強大的人，這一次肯定也能熬過來吧？」

　　護士嘆息，正要說什麼。

　　陸寧寧忍不住插嘴道：「會的，他肯定會醒過來的。」

　　護士和病人對視了一眼，有些不明白陸寧寧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等到告別了兩人。

　　霍聞聲還是道：「去看看他吧，你明明很想去的，不是嗎？」

　　陸寧寧咬了咬牙，點頭。

　　兩人換了個方向，往三樓的重症監護室而去。

　　喬景辰的病房還是之前的那個。

　　霍聞聲目送著陸寧寧進了喬景辰的病房，道：「你和他說說話，我在外面等你，不要著急。」

　　陸寧寧抱了一下霍聞聲，道：「謝謝你霍先生。」

　　「不用謝陸小姐。」霍聞聲輕輕吻了她的髮絲。

　　病房的門被關上，病房再度安靜下來。

　　隻剩下儀器偶爾傳來細微的聲音。

　　陸寧寧沉默了好半晌，終於還是伸出手，將喬景辰的手握進了掌心。

　　喬景辰的手很大，但是卻很冷。

　　陸寧寧沒由來地一陣心悸。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哥，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快點醒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