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笑看著蘭斯落下來的手，下意識尖叫道：「不要！」

　　蘭斯絲毫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虞笑聲淚俱下地哀求道：「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忘了嗎，我是你的妻子……」

　　「抱歉親愛的，我必須完成這幅畫，不然我死都不會瞑目的。你這麼愛我，肯定能理解我吧？」蘭斯說著，黑色的眼睛裡滿是瘋狂。

　　虞笑知道勸說不了他，隻得一口咬在了蘭斯的虎口上。

　　「嘶……你這個該死的母狗……」蘭斯罵了一聲。

　　抓住扭頭就跑的虞笑的頭髮，道：「別掙紮了，你已經很不夠格了，要是還在身上留下一些不該有的痕迹，就等於是對我畫作的玷污啊……親愛的，乖一點。」

　　虞笑看著蘭斯用手帕捂上了她的嘴。

　　她儘力屏著呼吸，憋得滿臉通紅，最後還是抵不過本能呼吸了幾下。

　　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世界黑下來之前，他看到蘭斯近乎癲狂的笑容。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叫做助紂為虐，自食其果。

　　蘭斯將人搬到了床上。

　　開始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兒，整理好了虞笑的儀容後，他拿出了工具箱，將裡面的工具一字排開。

　　正在他拿出第一個工具準備開始『作畫』的時候，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面踢開了。

　　「不準動！」

　　蘭斯的手一頓，扭過臉的瞬間對上了一大堆黑洞洞的槍口。

　　「蘭斯·科波菲爾，你被逮捕了！」

　　蘭斯的手腕被咔嚓一聲拷住的時候，他還一直盯著站在一大群全副武裝的人中間的，毫無防備的溫清和。

　　他喃喃問：「為什麼？」

　　「你在問我為什麼違反遊戲規則嗎？」溫清和笑著看他。

　　蘭斯沒動。

　　溫清和道：「因為我很不滿這個不對等的遊戲規則啊，與其讓我的愛人時刻生活在魔鬼的陰影下，不如讓我拉著你一起死。」

　　「阿瑟，你這個舉動是在太不明智了。」蘭斯的黑眼睛死死地盯著溫清和。

　　溫清和隻是笑，卻也不解釋什麼。

　　他眼睜睜地看著蘭斯被人拖走，眼底的光逐漸暗下來。

　　的確，他隻要邁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辦法回頭了。

　　他是複製人，也就是學術上的克隆體。

　　是違背人倫的存在，這世上永遠不會有他的位置。

　　可他又的確沒有選擇。

　　他不能就這樣沒有價值地死去，他不能任由蘭斯留在這世上威脅陸寧寧的生命。

　　哪怕做出這一切的代價，是讓所有人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溫先生，真的十分感謝你的配合。」金髮碧眼的警官來到溫清和的面前。

　　他永遠記得這個眉眼溫順的亞裔男人是怎麼聯繫到他，然後設計了這一連串的計劃的。

　　蘭斯是個反偵察能力很強的人，這棟別墅必定也和之前一樣找不到任何和案件有關的證據。

　　是溫清和先用逃跑打亂蘭斯的陣腳，然後提出五個小時的約定，實際上讓人在周圍埋伏好，隻要蘭斯開始行動，就能進行抓捕。

　　到時候認證物證俱全，蘭斯就算想要賴賬都不行。

　　面對年輕警官的感謝，溫清和隻是苦笑，道：「接下來該去迎接我的審判了。」

　　金髮碧眼的年輕警官看著他，有些驚愕道：「什麼審判？溫先生您隻是在胚胎時期就被黑實驗室盜取了基因的受害者，又需要迎接什麼審判呢？」

　　溫清和愕然。U9電子書www.u9txt.com

　　就聽對方邊笑邊搖頭，「隻是溫先生有個性格這麼極端的複製人，想必在公開之後會引來許多人對您本身人格的質疑吧。溫先生可得做好準備呢。」

　　溫清和本來已經停跳的心臟又砰砰跳動起來。

　　他垂下眸子，格外認真地道：「謝謝你。」

　　或許，這世上尚且有一塊能容納他生存的地方。

　　就如同當初他從實驗室逃出去，遍體鱗傷的時候，是那個穿著紅色鬥篷的女孩兒，帶給他的，同樣的溫暖。

　　能來到這個世界，真的太好了。

　　……

　　虞笑醒過來的時候，鼻息間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看見了坐在床邊的男人，虞笑嚇得劇烈掙紮起來。

　　床邊的男人擡起一雙黑色的眸子，他的動作有些懶洋洋的，像是捕獵完畢，終於放鬆下來的大型貓科動物。

　　「你……」虞笑的嗓子還有些沙啞。

　　溫清和道：「阿瑟。」

　　虞笑稍微鬆了口氣，轉而又警惕起來。

　　她掃了眼周圍，沒看見任何監視自己的警察之後，忍不住問：「為什麼……」

　　溫清和知道她想問什麼，直接道：「按照計劃好的，你隻不過是被蒙在鼓裡的妻子，等到你恢復了才會被叫去做一些筆錄。」

　　「為什麼？」虞笑又問。

　　溫清和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道：「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就當報答你給我做飯這麼久吧。」

　　虞笑冷笑起來，「他說得果然沒錯，比起他這個本體，你倒是更像是個正常人了。」

　　被規則，被人善良的本能所約束。

　　「你是在為他鳴不平嗎？」溫清和問。

　　虞笑盯著溫清和看了半晌，才自嘲一笑，「現在的我有那個資格嗎？」

　　「既然你醒了，那你自己準備一下說辭吧，我叫警察過來。」溫清和也不想繼續在虞笑的身上浪費時間了，邁開步子就要走。

　　虞笑卻突然道：「你不是為了感謝我給你送的飯菜，是為了感謝我送陸寧寧去醫院吧？」

　　溫清和的腳步一頓，卻是沒有轉身應答，隻是自顧自地走了。

　　虞笑卻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想到上次已經和惡魔做了交易的男人抱著一束向日葵來到醫院，守在陸寧寧的床邊說過的話。

　　——你會記住我嗎？哪怕這世上隻有你一個人能記住我也好。

　　——會的吧？

　　他已經做了太多年的溫清和，世上的人也都隻記得溫清和了。

　　唯獨陸寧寧，他希望陸寧寧記住的是阿瑟。

　　可陸寧寧真的記得嗎？

　　虞笑嘲諷地笑起來。

　　不見得吧。

　　溫清和不知道虞笑的這些想法。

　　他來到太陽下面站定。

　　陽光將身體照得暖洋洋的。

　　曾經所有見不到光的地方，都在此刻被陽光寸寸撫摸過，寸寸舒展開來。

　　溫清和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我沒事了，抱歉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