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掃了眼正在議論的眾人，眼神算不上和善。

　　「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秦姝道，「而且，現在似乎是上班時間吧？LS的諸位都這麼閑的嗎？」

　　眾人趕快作鳥獸散。

　　就怕秦姝在霍聞聲的面前參他們一筆。

　　偌大的大廳上很快安靜下來。

　　秦姝對陸安安道：「安安，我們能談談嗎？」

　　陸安安抿了抿唇，眼眶已經紅了。

　　「怎麼，你又要當我的心靈導師，人生嚮導了嗎？」陸安安隻覺得宛如被人當頭打了一巴掌。

　　她幾乎是口不擇言地說：「你怎麼能背叛我，背叛你當初親口說出來的話？」

　　秦姝的眸子沉了沉。

　　她猛地拉著陸安安的手，將她帶出了LS的辦公大樓。

　　等到了偏門附近，確定沒有閑雜人等了。

　　秦姝才格外嚴肅地說：「陸安安，你知道鋼為什麼那麼容易折嗎？」

　　陸安安紅著眼眶。

　　秦姝也不指望陸安安能自我意識到。

　　她沉聲道：「剛過易折。這世上的對錯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好人會辦壞事，壞人也會有好的一面。你能不能別總把這個世界想得這麼簡單了？！」

　　「之前我就想說了，你該長大了陸安安！」

　　陸安安隻覺得信念崩塌。

　　她崩潰道：「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咯。」

　　「你這麼喜歡我的畫，我真的覺得很幸運。」秦姝道，「但是這卻不是你用來禁錮我，禁錮身邊人的理由。」

　　陸安安往後退了幾步。

　　秦姝殘忍道：「別再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在別人的身上了，對陸寧寧也是，對我也是。」

　　「我……我那麼尊敬你，甚至失去了我最愛的姐姐，你怎麼能……」陸安安吶吶，臉色難看到了極緻。

　　秦姝卻冷靜地說：「你不過是在自我感動罷了。」

　　「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陸安安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秦姝早就不見了。

　　而她渾身發冷，所有的溫度都像是被風帶走。

　　「安安？」一個聲音喚回陸安安的神智。

　　她看著從正門那邊走過來的霍聞聲，突然覺得萬分羞愧。

　　「怎麼來了也不進去？」霍聞聲問。

　　陸安安搖搖頭，說：「也……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

　　霍聞聲卻是柔和地笑笑，道：「對了，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和你說，去那邊的咖啡廳坐下慢慢講吧。」

　　陸安安點頭。

　　魂不守舍地跟在霍聞聲的身邊。

　　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前台小姐說的霍聞聲有新歡了，還有秦姝說的喜歡霍聞聲的那一番話。

　　「看看要喝點什麼，說起來我們也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姚阿姨他們也都還好吧？」霍聞聲坐下來就問。

　　陸安安道：「都挺好的，倒是姐夫你……」

　　「嗯？」霍聞聲疑惑。

　　陸安安咬了咬唇，道：「你好像……憔悴了很多。」

　　霍聞聲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是嗎？大概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吧……」

　　陸安安本來是為了陸寧寧的事情而來。

　　此刻腦子卻亂糟糟的。

　　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點的咖啡很快就上來了。

　　霍聞聲道：「你們學校暑假的時候應該會有實習作業，正好LS旗下的少兒教育產業缺一批藝術系的學生。到時候你就直接過來吧。」

　　陸安安鼻頭髮酸，道：「這才剛剛開學不久呢……」

　　霍聞聲卻已經幫她考慮到了暑假的事情。

　　「嗯，好像是有點急了。」霍聞聲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陸安安突然問：「姐夫，如果……我是說如果……」

　　霍聞聲看著她，靜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陸安安狠下心，問：「如果我姐一直沒回來，你會喜歡上別人嗎？」

　　霍聞聲神色沒變。

　　睫毛卻輕微地顫了顫。

　　「安安是在懷疑我會變心嗎？」霍聞聲很快又泰然自若，半是開玩笑地問。

　　陸安安擺手，焦急地辯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

　　「好了，」霍聞聲輕聲打斷她的話，「沒事的，除非你姐親自出面讓我死心，否則我會一直是我。」

　　他已經不能保護陸寧寧了。

　　如果連這點廉價的喜歡都維持不下去的話，那他可真是夠糟糕的。

　　陸安安捧著咖啡，有些魂不守舍地點點頭。

　　霍聞聲追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陸安安搖頭，笑道：「沒什麼。姐夫，你先去忙吧，我也準備回去了。」

　　「好，那我派車送你回去。」霍聞聲說著就要拿手機。

　　陸安安沒有拒絕。

　　林軒很快過來。

　　陸安安在上車之前，對著霍聞聲道：「姐夫，快點和我姐和好吧。」

　　霍聞聲愕然瞬間，點了點頭。

　　陸安安在回去的途中，想了很多的事情。

　　自從生病，她似乎就在自己的周圍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圍牆。

　　圍牆在被人撞倒之前，她乖巧可人，聽話懂事。

　　可後來那圍牆倒了。

　　她被常年壓抑的負面情緒，就像是沒了鎖的門，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自我感動嗎？」陸安安喃喃一聲。

　　她看著車窗外面閃過的景色。

　　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

　　晏依依自從知道了梁巧珊會在晚上的時候照顧老爺子後。

　　偶爾會特地留下來和對方說幾句話。

　　每次晏逸俊都會和梁巧珊一起。

　　三人從剛開始的客氣疏離，到了後面勉強能拉上幾句家常。

　　小刺蝟晏逸俊也不像初見時那麼彆扭了。

　　「依依你來了真好，要是有你在老爺子身邊守著，他肯定很快就會醒的。」梁巧珊笑著說。

　　一邊輕輕地用溫毛巾給老爺子擦手。

　　晏依依道：「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見晏依依似乎興緻不太高。

　　梁巧珊思來想去，還是試探地問：「你不開心嗎？」

　　晏依依搖搖頭，而後又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梁巧珊笑了笑，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晏依依看著梁巧珊。

　　她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比喬景辰還要小上一些。

　　進門了就一直照顧著喪母的小包子晏逸俊。

　　也沒想過要自己的孩子。

　　晏老爺子不喜歡她，晏煜也不像是會疼女人的那種男人。

　　晏依依實在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支撐著梁巧珊在晏家兢兢業業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