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攤上一個暴躁舍友
縣委上班第一天,就這麼有驚無險地渡過了。
宣傳科這幾個幹事都是松山縣本地人,除了姚娜之外,其他人都結婚生子,早就分了房。
姚娜有背景,下班就回紡織廠,更不可能住宿舍。
所以下午5點,蘇晚秋在後勤科幹事白冰的帶領下來到縣委的宿舍樓。
「你就住這個房間吧,一屋兩個人,上下鋪。」白冰指著樓道盡頭,「那裡是公共場所,外面是洗手台,裡面是廁所。」
「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就買個爐子,在樓道裡做,或者和舍友拼一個。」
狹長的樓道燈光昏暗,村裡現在都是煤油燈,但縣裡基本上都是電燈,隻不過時常停電,煤油燈還是得備著。
「好了,其他的事你自己問舍友就行了,我先走了。」白冰似乎不想在這裡多留。
「多謝白乾事。」
蘇晚秋說完,便拖著行李走進宿舍。
房間很小,隻有一個上下鋪架子床和兩張破舊木桌,條件確實差了點。
兩張床,下鋪睡了人,蘇晚秋隻能睡上鋪。
就在她爬上爬下鋪被褥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呵斥。
「嘿!你是誰啊?幹嘛進我宿舍?」
說話是個長著一對三角眼的年輕女人,面相看起來有些尖酸刻薄,不是好相處的主兒。
「我叫蘇晚秋,宣傳科新來的幹事,後勤給我分配的宿舍。」蘇晚秋本著新人低調的原則,好言好語說道。
「後勤科有病啊!我都說了多少回,這個宿舍不許讓別人住,最後那個空位是我放行李的。」
「你要是搬進來,我行李放哪?」
蘇晚秋疑惑地看了一圈,「行李不都在床下邊嗎?我來的時候,這張床是空的啊。」
那女人立馬瞪起了眼睛,「你哪那麼多廢話,我說不讓住就不能住!」
她嗓門粗,說話和連珠炮似的,很快走廊的人都來這邊看熱鬧。
「我看後勤科故意的吧,把新人分到莊大炮宿舍裡。」
「看來是惹到什麼人了,上來就給人家一個下馬威,夠狠的啊。」
「這麼多年了,誰能住進莊大炮那屋?」
「哈哈哈哈,有熱鬧看了,我賭她待會就得被莊大炮罵哭。」
蘇晚秋聽到樓道裡的閑言碎語,很快就明白,自己又被人下套了。
縣委大院還真是有意思,蘇晚秋不禁挑起唇角。
與人鬥,其樂無窮嘛。
「你說不讓住就不讓住,你是誰啊?松山縣第一書記嗎?你也不姓於啊。」
蘇晚秋不甘示弱,回懟了一句。
「蘇晚秋是吧?我今天就聽說你了,一個初中沒畢業的農村人,還能來縣委上班,要說這裡面沒貓膩,誰信啊?」
「反正無論如何,你都不許睡我這屋,聽見沒有,給我滾出去!」
到現在為止,蘇晚秋還不知道這個外號叫莊大炮的女人到底是哪個科室的,真名叫什麼。
但她清楚,今天她和莊大炮的梁子肯定是結下了。
「讓我滾?可以啊!你給我租個房,我現在立馬就滾,不然今天這屋我睡定了!」
「給你租房?你算老幾啊?一個村裡的憨貨,也配和我睡一個屋?」
莊大炮這句話一說完,蘇晚秋立馬笑了。
看看,把柄送上來了吧。
「你什麼意思?在你眼裡,人還有階級之分?我不配和你睡一個宿舍,那什麼人配?」
「我們農民低賤、不入流,你姓莊就是高等人?」
蘇晚秋這兩句話,把莊大炮繞進去了。
她不敢回答。
一個不小心,you派的帽子就會扣在她頭上。
「蘇晚秋,我告訴你,把我惹惱了,沒有你的好果子吃,今天你要是搬出去,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要是非得住這,我...」
「你能拿我怎麼著?殺了我?打死我?還是給我穿小鞋?背後告黑狀?」
蘇晚秋忽然覺得這個莊大炮也太幼稚了,這種沒有意義的威脅也能說出口。
住在宿舍裡,還讓大家避之不及,那就證明這個人平時人緣一般,也沒有後台。
說白了就是紙老虎,表面厲害,實際嘛......跟她那個前婆婆比,都差了不少。
「你!」
「難道縣委是你家開的?你能隻手遮天?我得罪了你,往後你能讓我生不如死?」
「莊大炮,別說我不知道你是誰,就算你是省城裡的大人物又怎麼樣?我就不信你能遮住我們農民的天,能遮住屬於我們農民的公道和正義!」
莊大炮其實也隻是初中畢業而已,哪懂什麼大道理。
她不明白,自己隻不過是不讓她住這間宿舍,咋還扯到農民的天,農民的公平和正義了呢?
這都哪跟哪啊?
「說得好!」門外傳來一聲叫好。
所有人向後看,發現來人是松山縣常委組織部部長夏映紅。
其實蘇晚秋剛才就看到了她,這話也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夏映紅是縣裡常委中唯一的女性,而且老家也是村裡的。
蘇晚秋之所以認識她,是因為前世夏映紅到永樂村視察,和她說過幾句話,其中就提起了自己的身世。
大家看到夏映紅,自發地讓出了一條道。
夏映紅來到宿舍門前,看向蘇晚秋的眼神中帶著欣賞。
「剛才那話說得不錯,要不是宣傳科搶先一步,我都想讓你來組織部了。」
蘇晚秋裝作不認識她,「您是...」
「我叫夏映紅,組織部部長,今天來集體宿舍,本來是想看看宿舍的情況,有什麼要改善的,結果倒是看了場笑話。」
說完,她瞪了一眼莊大炮。
「莊淑靜,你說說你,剛才那是什麼話?要擱前幾年,直接停了你的職,下放到牛棚去!」
莊淑靜舔著乾癟的嘴唇,不敢說話。
「蘇晚秋,你就踏踏實實住在這個屋子裡,我看誰敢讓你搬出去!」夏映紅說完又看向莊淑靜。
「你有意見嗎?」
莊淑靜連連搖頭,夏映紅髮話了,她哪敢有什麼意見啊?
自己不過是辦公室的秘書而已,平時在宿舍強勢慣了。
但再強勢也不敢跟縣委常委強勢啊。
夏映紅巡視了一圈宿舍便走了,蘇晚秋繼續鋪床,莊淑靜即便看她再不順眼,也不敢轟她走。
「喂!這桌子上的東西你可別給我碰。」莊淑靜氣鼓鼓地嘟囔。
「兩張桌子,必須分給我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