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他一聲厲喝，馮月腳步一頓。

　　深吸了口氣隐忍自己的憤怒，周勇目眦欲裂上前。

　　“道歉？我做錯什麼了我道歉？”

　　馮月聲嘶力竭，扭頭呵斥。

　　“你打人！”

　　周勇氣笑了，點點頭舔舔後槽牙，痞氣十足，本就塊頭大，五大三粗的，壓迫力十足。

　　“我打人？我為什麼打人你不清楚？他那狗爪都摸你身上了，我不打他我幹看着？馮月，我是你丈夫，我是個男人！我可以接受你不愛我，但我沒法接受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周勇！”

　　馮月尖叫着沖過去扇了他一耳光。

　　伴随啪的一聲，還有她眼裡掉下來的珍珠淚。

　　周勇臉都沒歪一下，拳頭捏得咯吱作響，胳膊上青筋暴起，兇膛劇烈起伏，目光沉沉瞪着馮月，樣子兇悍，要吃人似的。

　　馮月哪見過他這個樣子？被吓得縮回手，氣鼓鼓地挪開視線。

　　周母深知自己兒子的脾氣，更明白他到底有愛馮月，壓根不可能對兒媳婦動手，但為了避免關系惡化，她趕緊上前打圓場。

　　“小勇，你先去卧室好好休息。”

　　“小月，你也坐下休息會兒，這事兒先不急，就算他告到上級，沒有證據也不可能追責。”

　　馮月急得不行，“怎麼沒有證據？這麼多人看着的。”

　　周勇側過臉不說話。

　　馮月深吸了口氣，擦擦眼淚聲音都在顫抖。

　　“周勇我最後再告訴你一遍，我和王糧是清白的，我和他更沒有拉拉扯扯，當時他想讓我幫他代課，過去和我說話，可能走得比較近，但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周勇冷笑，當時的情況他現在都曆曆在目，王糧的手已經搭上馮月的肩，如果隻是公事，怎麼可能動手動腳？

　　“是麼？我看到的那樣？我看到的哪樣？馮月，你不一直喜歡戴眼鏡的斯文人麼？我知道你從沒想嫁給我，這麼些年委屈你了，見到王糧，你是不是後悔死了？後悔當初跟我來随軍？”

　　“要不是嫁給我這個大老粗，你現在保不齊已經嫁給了斯文人，你嫌棄我粗俗，嫌棄我無禮，從沒給過我好臉色，你前段時間小産，我盡心盡力伺候，連你上廁所都不舍得讓你自己去，我哪點對不起你？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一想到馮月在家連句好聽話都不樂意說，在辦公室卻對那個王糧笑臉相迎，周勇嫉妒得渾身發抖，如蟻噬骨，恨不得把他們都撕了。

　　“你扪心自問，我對你還不夠好？這麼多年，你說你不想要孩子，你要以事業為重，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打算生我的孩子！”

　　一聲怒吼，周勇猩紅的眼底已經噙了淚花。

　　七尺男兒，扛着背，在馮月面前如此的渺小無助。

　　四周一片死寂，婆媳倆都被這樣的他吓到了。

　　馮月愣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周母心疼壞了，剛要拉周勇的手，卻見他忽然看向馮月，疲憊地問。

　　“這個孩子，是不是你故意不要的？”

　　“！！！”

　　轟地一下，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

　　馮月瞳孔猛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想否認，可一張嘴紅唇就顫抖得不行，最後甚至于連個音節都發不出。

　　見她這樣，周勇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點點頭，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最後流了眼淚。

　　在周母大受打擊的注視下，他神色瞬間收斂，面無表情的沉聲道。

　　“離婚吧，我放你自由。”

　　扔下這麼一句，他仿佛卸下沉重的包袱，身體都輕了不少，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周母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死死拽着褲子，流着淚看向馮月，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問。

　　“小月，小勇說的是不是真的？”

　　馮月不說話，她滿臉驚慌，眼神裡全是害怕。

　　他知道！

　　原來他都知道！

　　那為什麼……

　　為什麼還對她這麼好？

　　明明知道是她故意不要這個孩子，還假裝無事發生，一如往常對她好，任由她冷落厭惡。

　　雙腿一軟，她險些跌倒在地，趕緊咬咬舌尖冷靜下來，口腔裡都是一股血腥味，淚水模糊視線，她忽然有些害怕……

　　啪——

　　臉上被周母甩了一巴掌，馮月猝不及防偏過頭。

　　其實婆婆力道不大，臉上的疼痛遠不及心裡的。

　　周母瞪着她，眼淚掉個不停。

　　“馮月！你怎麼這麼狠心？你知道小勇盼孩子盼了多少年嗎？你不喜歡他可以，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們自己養，你為什麼不要？小勇是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決定要不要，你憑什麼替他做主？”

　　周母心痛得無以複加，這麼些年，和周勇一批結婚的早就有好幾個孩子了，他們一個也沒有。

　　她還以為是倆人有問題，後來才知道是馮月不想早點生，既然兒子百般袒護，她也隻能支持，想着晚點也好。

　　結果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懷上了，馮月一聲不吭直接打掉？

　　還裝模作樣嫁禍給小勇，讓小勇自責痛苦，連自己這個媽都忍不住數落，到頭來，居然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

　　可笑，真是可笑。

　　周母扶着沙發一把鼻涕一把淚，甚至還忍不住擡手打了自己兩耳光，痛苦地哀嚎。

　　“怪我，都怪我，我當初就該攔着小勇，别讓他娶你！娶了你，他得到了什麼？浪費這麼多年青春，現在保不齊連職稱都保不住！”

　　“馮月，你就是我們家的掃把星，我悔啊，我恨啊，當初要是逼着他娶了村裡的姑娘，他不至于落得這個下場，剛才那個嫂子說得對，你就是個狐狸精！”

　　“走，你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離婚吧，你給我走得遠遠的。”

　　周母指着門口，連個眼神都不肯給馮月，擺明了要把她趕出去家門。

　　他們夫妻倆結婚這麼多年，她這個婆婆曾經對馮月有多好，現在就有多後悔。

　　真是瞎了眼，娶個這樣的兒媳婦！

　　馮月攥緊雙手，淚如雨下。

　　想到周勇那句離婚，想到他決絕的背影，她終于知道怕了。

　　她開始想象沒有周勇照顧的日子，似乎……

　　很熬不下去。

　　她想給周勇道歉，想說她錯了，她不是故意的，她當時鬼迷心竅了。

　　讓他别生氣，再給她個機會，他們還年輕，還可以重新再來。

　　可她的自尊，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她隻能獨自承擔惡果，擦擦眼淚，絕望地走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