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孩子到底幾個月了
銀花呆愣愣地擡頭看他,沒反應過來。
嚴山河深吸一口氣,盡量放緩了聲音道:「不是怕孩子是野種嗎?那就給孩子再找個爹,找個更好的爹,事情就解決了。」
他越說越順:「我們結婚,我給孩子當爹。你現在需要給孩子找個爹,我正好家裡在催婚,也需要娶個媳婦。而且咱們也認識不短時間了,也算是知根知底。搭夥過日子的話,我覺得應該還不錯。」
「另外,你要是不放心,咱們婚前可以寫份約定書。以三年為期。如果三年後,你找到了更適合的人,或是我找到了更適合的人,咱們就離婚,放彼此自由。如果沒有,那咱們也可以嘗試著在一起。」
銀花的動作一頓。
她竟然有些心動了。
嚴山河瞅準這個空檔,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剛才那一下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孩子,我們先去看大夫。」
銀花劇烈地掙紮起來:「放開我,放我下來……」
嚴山河死死地箍住她的手,低喝道:「稚子無辜,何況還是個沒出生的孩子?錢銀花,我們大人不管遇到了什麼事,都不能拿孩子出氣。」
銀花漸漸地停止了掙紮。
嚴山河鬆了口氣,一低頭,卻看見銀花在無聲地落淚。
大顆大顆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看得他心裡有些彆扭。
嚴山河悶聲問:「是不是肚子疼得厲害?我們馬上就到衛生院了,你……別怕……」
這安慰卻讓銀花的淚落得更急了,偏又不哭出聲,而是死咬著嘴唇,看起來可憐極了。
嚴山河無聲地嘆息一聲:「我剛剛說的話是真心話,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另外,不管如何,自己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銀花攥著他衣襟的手更緊了幾分。
嚴山河剛帶著銀花到衛生院門口,就遇匆匆往外跑的鐘老太和銀桃碰了個正著。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聲音低沉地道了一句:「嬸子,跟我進衛生院,銀花肚子疼。」
鍾老太瞳孔一縮,猛地回頭看向嚴山河。
卻隻見到了個背影,還是個完全陌生的年輕人。
她蹙眉,拉著銀桃就追了上去。
這才看見,男人懷裡抱著的女人,衣服是銀花的。
鍾老太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快步跟過去,因為焦急,聲音都變得有幾分尖厲:「銀花怎麼樣了?」
銀花悶悶的聲音從襯衫底下傳來:「娘,我沒事兒,就是肚子有點疼……」
鍾老太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小跑著跟在了嚴山河身後。
嚴山河沒帶著銀花去普通診室,而是直接抱著她去找婦幼組長。
鍾老太和銀花對視一眼,也沒說話,隻靜靜地跟了上去。
婦幼組長高大夫看見嚴山河抱了個人進來,嚇了一跳,當即從座位上彈跳起來:「怎麼回事?可是受了什麼傷?」
嚴山河簡潔地道:「給她檢查下孩子,肚子被硬物撞擊,有腹痛癥狀。」
高大夫什麼也顧不上問,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關了門給銀花做檢查。
鍾老太走至嚴山河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這位同志,今天真的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我簡直不敢想……」
鍾老太苦笑一聲,眼底泛起微紅。
嚴山河側過身子,輕輕地擡了擡手:「嬸子不必這樣,我也是和銀花認識,才會出手的。」
鍾老太又仔細地打聽銀花之前在哪裡為什麼要用石頭砸自己……
嚴山何倒是細細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講了。
他的假期最多隻有三天了,還得留出來路上的時間。
等他走了,這姑娘說不定會再做傻事,沒人看著可不行。
不管讓誰看著,也沒有讓她的親人多多注意的好。
鍾老太腦子裡亂成一團,又心疼銀花,又氣她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一時間,對於嚴山河的出現,她也沒想太多。
診室內。
高大夫正溫柔地給銀花遞紙巾讓她擦擦臉。
瞧這姑娘,大著個肚子對自己下這種狠手,怕是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她也不好問。醫者仁心,隻能儘力勸。
「以後可不能再做這種傻事了,現在寶寶在肚子裡什麼都知道。你是打算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殺死他嗎?」
之前對孩子對自己下狠手,銀花完全是憑著一腔孤勇。
這會兒再想起來,已經沒了這樣那樣的勇氣,更是一陣陣的後怕。
她的手掌貼在肚皮上,輕輕地,肚子裡的小傢夥在她的手上搗了一下。
銀花一時間有些怔怔然。
是啊,這麼可愛的孩子,她怎麼就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可是,他本來不該出生啊……」
高大夫嚴肅地闆起了臉,教訓道:「這孩子啊,哪裡有該不該出生的?他來了,就該出生。不管他的爹如何,你作為他娘,你都不喜歡他了,這世界上還有誰會喜歡他?你娘喜歡你嗎?」
銀花想起自己的娘對自己的好,一時間內疚得差點落下淚來。
她不是個好媽媽。
她娘明明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這麼對自己的寶寶呢?
高大夫見銀花的態度鬆動,緩了語氣:「這孩子啊,其實是隨母的。就是不管爹是誰,他都是你的孩子。」
銀花還是第一回聽見這樣的話,愣住了。
「而且你肯定不知道這樣做不僅對孩子有影響,對你自己的影響更大。還好今天沒受什麼重傷,沒有大問題。
如果真的像你想的一樣,那麼砸下去,好一點兒的是孩子沒了……還有可能是子宮破裂,到時候不僅孩子沒,大人也跟著沒。這樣,你讓你娘怎麼辦?還有可能後期漏尿不止……」
銀花緊了緊手心,她不該讓娘再為她擔心了。是她錯了。
還有漏尿不止銀花是知道的,村子裡有個婆子就是這樣,人家都叫她尿婆子,不願意跟她呆一塊兒,常年要用草木灰墊著,不墊的話褲子就是濕的……
銀花想到這兒,打了個冷戰,忙保證:「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乖乖聽話,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高大夫點點頭,也不再多話。
見銀花的狀態穩定了些,她到門口叫家屬進來。
卻見那個向來穩定的遠房侄子,第一個沖了進來。
高大夫皺起眉頭,心裡閃過一絲不妙。
鍾老太進門,仔仔細細地將銀花看了一遍,又輕輕地碰了碰銀花的肚子,見她沒喊疼,這才輕聲問:「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銀花看著這麼小心翼翼的娘,又想哭。不過這回她用力地將自己的淚憋了回去,朝鐘老太笑笑:「娘,我沒事兒,孩子也沒事兒。對不起,是我嚇著你們了。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想通了,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跟其他人沒關係。」
鍾老太原本在外面都想著,進來了該甩這蠢姑娘幾巴掌打醒她才是。
可看著她努力地沖著她笑,鍾老太就心裡一酸,想起前世她被汪鐵柱打死後渾身青紫的身體。
鍾老太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恐懼壓回去。
罷了,孩子好好的,就好。性格有一部分是天生的,還有一部分是她沒教好。
以後慢慢教就是了。
沒有什麼比平安健康更重要。
鍾老太原本重重擡起的手,最後還是輕輕地落回了銀花的頭上,揉了一把:「但願你真的想通了。」
高大夫怕出問題,讓銀花在這兒多呆一個小時觀察一下。
她看著一直緊緊盯著銀花,眼都沒眨一下的嚴山河,吩咐他幫她搬點兒資料下樓。
銀桃正好聽見了,立即衝上前去,表示她幫忙。
畢竟,人家可是救命恩人。這又是她姐的大夫,她自然得殷勤點兒。
高大夫皺了皺眉,也不好做得太明顯。
她想了想,乾脆吩咐嚴山河去給銀花買點兒湯湯水水什麼營養的回來。
鍾老太聽了這,哪裡敢讓嚴山河去買?當即站起來表示她去買。
看著鍾老太匆匆離開,高大夫的眉心都蹙成了個川字。
這一家人,不簡單啊。
看來,她得趕緊打聽下這孕婦的身份,再給京市去個電話。
診室內一時間隻剩下了嚴山河和銀花兩人。
嚴山河腦子裡冒出了無數的想法,最終彙集成一個:這個孩子,有沒有可能,其實是他的?
之前姓汪的說銀花懷上的時間,與那一夜對不上,他才從來沒想到過這種可能。
可是今天銀花的反應,卻讓他抑制不住地冒出這種想法來。
他忍不住問銀花:「孩子,到底幾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