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明眉心緊鎖，這會兒也沒了耐心。

　　「我都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逼她，不要逼她，有什麼話好好說，現在好了，這是你要的結果嗎？」

　　李婉晴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啟明，「你這是怪我嗎？是我讓她跳的嗎?我不是為她好嗎？」

　　「那隻是你的想法，小敏她是大人了，你不要老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幹著她不喜歡的事，這不是逼她去死嗎？」

　　李婉晴紅了眼眶，用手指了指王啟明，「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白眼狼，虧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們養這麼大，我這是為了誰啊？」

　　說著開始抽泣了起來。

　　王啟明現在心煩的厲害，非常擔心裏面的王淑敏，也沒心情管他媽的情緒。

　　王淑敏最後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醫生搖搖頭，「我們已經儘力了，病人脾臟大出血，而且病人本身也沒有求生的意志。」

　　聽著醫生的話，王啟明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久久反應不過來。

　　李婉晴這會兒也慌了，嘴裡念著：「怎麼會？怎麼會？」

　　王啟明看著白色的床上，妹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臉上還有血漬，他揪著自己的袖子用力的擦著妹妹額角的血。

　　一下，兩下，好像怎麼也擦不幹凈。

　　然後，眼淚順著下巴，一滴，兩滴——滴在了王淑敏蒼白的臉上。

　　李婉晴站在王啟明身側，她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王淑敏，哭罵道：「你這是在報復我嗎？啊？你明明以前是最聽話的，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去下鄉，讓你老老實實的呆在我身邊，就不會學這麼多壞毛病，這麼忤逆我，你現在倒是一死了之了，那我們呢？」

　　李婉晴說著還伸手在王淑敏的身上不停的捶打。

　　然後就被一雙大手緊緊捏住了胳膊，「別碰我妹妹。」

　　李婉晴被王啟明用力的甩在一邊，她後退幾步，差點站不穩。

　　「啟明，你——」李婉晴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從小疼到大的孩子居然敢對她動手。

　　王啟明聲音平淡，「別碰我妹妹，她已經死了，現在你滿意了吧？逼死小敏，就是你想要的嗎？那恭喜你，終於沒有人忤逆你了。」

　　李婉晴看著王啟明，眼裡不隻是失望，還有一絲心慌，她現在慢慢反應過來，原來這才是報復。

　　那是一個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早上，大門被人敲響了。

　　薛悅出去打開門，就看見王啟明穿著一身黑，他沒有打傘，渾身已經濕透了，臉上有著很沉重的哀傷。

　　看見王啟明，薛悅下意識的蹙眉，但看著他這個樣子，又有些詫異。

　　王啟明擡眼看著薛悅，雨水順著他的髮絲流到眼角，然後從下巴滴下來，讓人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打擾了，但今天是小敏下葬的日子，我知道她生前很喜歡你們，所以能不能請你們去送送她。」

　　薛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你說——誰死了？」

　　王啟明眸子漆黑，頓了一下，「我妹妹跳樓了，今天下葬。」

　　薛悅大驚，「你說王淑敏跳樓死了？發生了什麼事？」

　　在薛悅的印象中，王淑敏是個很開朗的姑娘，而且她還那麼年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一個人選擇了輕生。

　　王啟明沒有多說，隻是跟薛悅說了地址就走了。

　　薛悅站在門口好久，直到何朗出來。

　　「怎麼了？誰來了？」

　　薛悅緩緩的轉頭，看著何朗，「是王啟明，他說——他說王淑敏跳樓死了，今天下葬，讓我們去。」

　　何朗也很驚訝，猶豫了片刻，「那今天我就不去店裡了，你也去趟學校請個假吧，我去看看大哥，看他去不去。」

　　雖然事情有些突然，但薛悅還是回去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去了學校。

　　上午，他們一行人站在東區公墓，打著傘，看著王啟明把骨灰盒慢慢的放進去，然後有人用鐵鍬把土埋上。

　　薛悅心情很是複雜的看著慢慢看不見的骨灰盒，然後變成了一個土堆，那裡埋葬著一個年輕的生命。

　　因為張倩的肚子已經大了，今天又下著雨，所以沒讓她來，隻有薛悅和她哥，還有何朗。

　　王啟明站在最前面，眼神灰暗的看著，他身邊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男人，紅腫著眼睛，不停的掉眼淚，薛悅不認識。

　　掃了一圈，他們沒看見李婉晴。

　　奇怪，怎麼不見李婉晴？

　　這樣的場合，不應該啊。

　　許久之後，這雨還是不見停，天空灰濛濛的，讓人覺得心情沉悶。

　　王啟明朝他們走了過來。

　　然後彎腰鞠了個躬，「謝謝你們來送小敏。」

　　薛悅三人沉默，王啟明也沒再說，站起來緩緩走了。

　　何朗看著薛悅，「我們也回去吧，這雨越下越大了。」

　　薛悅點頭，隻是他們走了幾步之後，才突然聽見了哭聲，聲音有些凄涼。

　　薛悅轉頭看了一眼，是剛才那個男人，他跪在了地上，哭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王啟明從墓地回去之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李婉晴本來這些天都在生氣，話都不跟王啟明說，今天王淑敏下葬，她想著王啟明肯定會跟她認錯，然後求自己去墓地送王淑敏，可是她失望了。

　　王啟明回來之後，就收拾行李，李婉晴一看這情況，不對勁。

　　她上去一把拉住了王啟明的行李袋，「你這是幹什麼？你要搬走？」

　　王啟明沒說話，繼續收拾。

　　李婉晴把他收拾好的東西又扔到了地上，怒斥道：「你也要搬走嗎？連你也不管我了嗎？」

　　王啟明看著滿地的東西，拳頭緊了緊。

　　他的聲音嘶啞，「今天小敏走了，這個家我也待不下去了，我搬到廠裡去住，你自己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

　　王啟明拿起行李袋，把地上的衣服都撿到行李袋裡，然後就拎著行李走了。

　　大門「砰」的一聲，像是敲打在了李婉晴的心上。

　　她跌坐在沙發上，捂著臉哭起來。

　　王啟明走後，李婉晴自己根本就沒法生存，她不會做飯，每天除了出去買的吃，但自己的那點錢，也堅持不了多久，沒辦法，她還是找去了王啟明的鋼鐵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