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擠過來看了兩眼，點頭：「嬸子，是這裡。」

　　大娘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顧歸之對面的下鋪：「可累死我了，盼娣，你也坐下，趕緊歇歇腳。」

　　盼娣低著頭坐在了大娘旁邊，一聲不吭。

　　「盼娣，我跟你說，你去了部隊，可不能這樣，你要再這樣一棍子打不出來個屁，就是你姐都沒法幫你。」大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盼娣隻點頭，沒有說話，大娘用食指點了點盼娣的頭：「你這丫頭。」

　　盼娣討好地沖大娘笑了笑，小聲說：「大娘放心，我會好好乾活的。」

　　說話間，盼娣的肚子想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大娘嘆口氣，去隨身的布袋子裡找吃的，翻了半晌，找出一個黑乎乎的窩頭，遞給盼娣：「吃吧。」

　　盼娣拿著窩頭，猶豫了一下，掰成了兩半，把其中一半遞迴去：「大娘，我吃半個就行。」

　　「老婆子一個窩頭還是管的起的，你吃。」大娘硬是把窩頭塞給了盼娣。

　　齊萌萌看著眼前的一幕，卻沒有說話，大娘身上的衣裳還好，盼娣身上的衣裳簡直是補丁疊補丁，已經看不出來衣服原來的顏色。

　　兩個人雖然看起來可憐，可能買得起卧鋪票的，總不能是真的窮。

　　顧歸之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並沒有出聲。

　　等火車開動以後，顧歸之起身去了餐廳買盒飯，齊萌萌隨手剝了塊糖放到嘴裡，對面的盼娣看了她一眼。

　　齊萌萌看到了，卻沒有說話，隨手把糖紙塞到了兜裡。

　　盼娣一連看了她好幾眼，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齊萌萌都被她看毛了，語氣不太好地問：「你老看我幹什麼？」

　　「沒，我沒。」盼娣趕緊搖頭，她身邊的大娘正看著窗外發獃，聞聲扭過頭來，看了看兩人，問：「咋啦？」

　　盼娣瑟縮了一下，小聲地說：「嬸子，我，我就是看了看對面同志的糖紙，真的。」

　　齊萌萌一愣，沒想到盼娣是在看糖紙。

　　大娘也沒想到，她趕緊對著齊萌萌解釋：「這位同志，對不起，我這侄女從小沒吃過糖，估計就是好奇糖紙的樣子，你別介意。」

　　齊萌萌能說啥，總不能連讓人家看都不行吧，而且看對面盼娣的樣子，似乎真的是看糖紙。

　　齊萌萌從兜裡拿出糖紙，遞給對方：「要不這糖紙送給你。」

　　「真的，謝謝，謝謝。」盼娣趕緊起身道謝，一不小心碰到了上鋪，她一邊捂著頭一邊道謝，看得齊萌萌很不忍心，直說沒關係。

　　這時候顧歸之買飯回來了，齊萌萌也沒有再跟盼娣說話，她接過飯盒，和顧歸之一起吃飯。

　　顧歸之買的飯盒裡有兩個菜，一個白菜炒肉，一個炒雞蛋，下面是滿滿的米飯。

　　齊萌萌隻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顧歸之吃了一盒半的盒飯。

　　吃完飯，他拿著兩個飯盒去洗，順便把飯盒還回去，這飯盒是交了押金的，吃完飯可以退。

　　對面的大娘又拿出一個窩頭遞給盼娣，盼娣搖頭，小聲說她剛才吃了一個窩頭已經吃飽了，大娘又勸了幾句，盼娣都不肯吃。

　　齊萌萌看的很清楚，窩頭裡面應該是摻了不少的野菜，所以看起來黑乎乎的，那窩頭，隻有幾歲孩子的拳頭大小，成年人吃一個肯定吃不飽。

　　盼娣之所以不吃，多數是捨不得。

　　齊萌萌看出來了，對面的大娘肯定也看了出來，她又遞了一個窩頭給盼娣，堅持讓她吃，可盼娣很倔，硬是塞回去給大娘。

　　「大娘，我去打點水喝。」

　　可能是怕大娘再塞窩頭給她，她站起身。

　　大娘又從包裡拿出一個軍用水壺，問用不用陪她一起去。

　　盼娣搖搖頭：「我自己去就行，大娘看著東西吧。」

　　雖然她們沒帶多少東西，可介紹信什麼的都在大娘手裡，可千萬不能丟了。

　　大娘明顯也知道這個意思，點點頭，不放心地囑咐了兩句，讓她快點回來。

　　齊萌萌看到軍用水壺，猜測這兩個人應該是軍屬，要不然一般的家庭可沒地方買，更何況兩個人明顯就是農村人出身。

　　她不歧視農村人，可這個時代的農村人過得艱難是真的。

　　齊萌萌拿出水壺喝了些水，就有了某種生理需求，等顧歸之一回來，她立刻起身：「我去趟廁所。」

　　顧歸之指了指前面：「廁所就在那裡。」

　　齊萌萌點點頭，走的很快。

　　正好有一個廁所沒人，齊萌萌快速閃進去，差點被熏死，一個閃身進了空間。

　　她上了廁所立刻就走了出去，正好跟對面的出來的兩人碰了個對臉。

　　對面的女人立刻低下頭，扶著另一個人往前走。

　　齊萌萌有些奇怪，這麼臭的廁所，還有兩個人上，真不知道兩個人在裡面是怎麼站的。

　　她轉身的時候，眼神掃過地面，突然停住，被扶住的那人下身穿的補丁褲子和腳上的布鞋怎麼那麼眼熟，很像剛才坐在她們對面的盼娣。

　　而盼娣腳步踉蹌，明顯是被另一個女人拖著走。

　　齊萌萌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的運氣不會這麼「好」，又遇到人販子了吧？

　　她已經猜到了大娘和盼娣是軍屬，自然不能看著盼娣在她眼前被拐賣，可她除了空間，武力值並不高。

　　萬一人販子有同謀，她不一定打得過。

　　齊萌萌咬了咬牙，慢慢地跟了上去。

　　前面的女人聽到動靜還看了她一眼，她瞪了對方一眼：「看什麼看？」

　　女人眼珠子轉了轉，又看了看盼娣，往旁邊讓了讓：「你先走。」

　　齊萌萌謹慎地停住腳步，一副懷疑的樣子：「你怎麼這麼好心，我不認識你。」

　　女人被氣個半死，她就讓個路，這人怎麼事情這麼多，但為了不讓齊萌萌再嚷，她隻能扶著盼娣繼續往前走，齊萌萌默默地跟在後面。

　　隻要女人回頭，齊萌萌就一臉謹慎地盯著她看，把女人氣得牙根癢癢。

　　三個人走了一節車廂，女人走進了一個鋪位，齊萌萌照樣往前走，然後發出一聲驚呼：「咦，你們是誰？我剛才上車的時候不是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