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點，顧歸之下了火車，直奔公安局。

　　劉大江剛從辦公室出來，就看到顧歸之，他直接上前沖著對方的肩膀一拳：「好小子，來的夠快呀。」

　　顧歸之面容平靜地點點頭：「劉叔。」

　　劉大江上下打量他一番，心裡暗笑，臉上就帶了出來：「你這是下車之前換了衣裳？」

　　雖然是問句，但他知道沒有猜錯，畢竟坐了三天火車的人，綠軍褲不會那麼平整。

　　顧歸之臉上有些燙，可他皮膚黑，看不出來，而他一向冷臉慣了，沒有說話，再次點頭。

　　劉大江提醒他：「歸之，你在萌萌面前可不能總冷著一張臉，別嚇到她。」

　　顧歸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我知道了，劉叔，咱們現在去見齊嬸子嗎？」

　　劉大江看了看手錶，說道：「我先帶你去醫院見你齊嬸子，如果她同意，再安排你跟她見面。」

　　顧歸之老實地跟在劉大江後面，劉大江一把撤下他拎著的袋子，放回了他的辦公室，嘴裡說著：「你第一次見你齊嬸子，帶著這袋子算怎麼回事？」

　　顧歸之看了一眼袋子，劉大江一把把門鎖上，拿著鑰匙轉了一圈：「你放心，這裡可是公安局，沒人能去我的辦公室偷東西，放在這裡很安全。」

　　去醫院的路上，劉大江問顧歸之：「你這次來的事情，跟老齊說了嗎？」

　　顧歸之搖頭：「我隻跟廖政委請了假。」

　　劉大江看他半晌，嘆口氣，接著說：「見了你齊嬸，不要說老齊的事情，這次是萌萌的繼姐給萌萌報了下鄉，我找機會提了你們的婚約，要不然，我看你齊嬸是不想提這事了。」

　　顧歸之垂在褲子下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

　　「我已經找過知青辦了，萌萌下鄉的事情沒法改變，不過我託人把下鄉的地方改成部隊附近的村子，而且隻要你和萌萌能儘快領證，她就是軍嫂，可以去隨軍，下鄉的問題就解決了。」

　　劉大江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也就到了醫院門口。

　　他們倆剛出現在齊惠蘭面前，齊惠蘭就認出了兩人，然後跟同事說了一聲，就提前出來，去了附近的一個公園。

　　「你是歸之？你跟你爹長得很像。」齊惠蘭看著顧歸之，陷入了回憶中，半晌才說了這句話。

　　「這些年，你娘還好嗎？」

　　顧歸之搖頭：「我娘在我爹過世的第三年也過世了，我這些年都是跟著我爺爺和奶奶生活，我爺爺奶奶在我當兵的第二年就相繼過世，老家隻有一個大伯，我現在24歲，去年升的營長，我現在工資一個月是101塊錢，我現在的級別已經可以隨軍，我的工資完全可以養活媳婦，以後萌萌嫁給我，想不想工作都行。」

　　劉大江看著顧歸之把自己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已經目瞪口呆。

　　這還是惜字如金的顧歸之嗎？

　　齊惠蘭也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顧歸之家裡隻有他自己了，更沒想到顧歸之一上來就說了要娶齊萌萌。

　　顧歸之看了劉大江一眼，意思是他這麼說行嗎？

　　劉大江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齊惠蘭說：「惠蘭，歸之和萌萌是從小的婚約，你也看到了，他現在長的一表人才，人品我可以保證，要不，就讓他和萌萌見見？」

　　齊惠蘭低頭想了一下，問：「歸之，你現在出任務有危險嗎？」

　　她也在部隊待過，知道不能問細節，可她也不想讓女兒嫁給一個隨時有生命危險的人。

　　顧歸之沉默了一下才說：「我是去年的兵王，我不敢保證我不出危險，但我每次出任務都會努力讓自己活著回來。」

　　「齊嬸，我會好好對萌萌的。」

　　齊惠蘭知道顧歸之說的都是實話，就因為如此，她才猶豫。

　　劉大江在旁邊給顧歸之使眼色，讓他多說幾句，可顧歸之低著頭，如同沒看到一樣。

　　「惠蘭，歸之自從知道跟萌萌有婚約後，來這裡看過萌萌三次，他是真的把萌萌放在心裡的。」劉大江乾脆自己說了。

　　「歸之年紀輕輕就升了營長，也有人給他介紹對象，可他每次都拒絕，說他在老家有對象，這事，軍營裡很多人都知道，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當兵沒有那麼危險了。」

　　齊惠蘭有些吃驚地看著顧歸之，她沒想到顧歸之肯為齊萌萌做到那樣。

　　軍營裡優秀的女同志很多，文工團的女兵更是漂亮，而顧歸之能一直認定齊萌萌，齊惠蘭決定給顧歸之一個機會。

　　「我今天回家跟萌萌說一聲，明天中午，你和萌萌見一面，到時候，看萌萌的意思。」齊惠蘭幾乎是忍著心疼說後面的話，隻要一想到萌萌要離開她，她心裡很是不舍。

　　「謝謝齊嬸。」顧歸之臉上的線條舒展開了，能讓人感受到他的開心。

　　「惠蘭，已經中午，要不，我們去國營飯店吃點飯。」劉大江見事情說完了，一直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下來，滿臉笑容地看著齊惠蘭。

　　「不了，我剛才是請假出來，還要回醫院，你帶歸之去吃吧。」齊惠蘭把事情說完就離開了。

　　「歸之，咱們去吃飯，我帶你嘗嘗國營飯店的廚藝，這裡師傅做的包子，可比胡師傅做的好吃多了。」劉大江拉著顧歸之去了國營飯店。

　　顧歸之看了一遍小黑闆，今天中午沒有包子，倒是有餃子，他跟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借了一個飯盒，買了一飯盒餃子。

　　劉大江不明白地問：「你怎麼讓服務員裝飯盒裡？」

　　顧歸之不答反問：「劉叔吃什麼？」

　　「我吃肉絲麵。」劉大江下意識地回答。

　　顧歸之已經利索地把錢票都給了，然後就站在取菜口等著。

　　「劉叔，我給齊嬸送餃子，然後去買東西，等你下班的時候我再去公安局找你。」顧歸之等餃子上來，拿著飯盒對著劉大江說了去向，就走了。

　　劉大江剛要追出去，服務員就喊道：「肉絲麵，誰的肉絲麵。」

　　「我的。」劉大江趕緊去端，然後又看了一眼顧歸之離開的方向，笑著搖了搖頭：「我當年，要是有這小子的機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