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不讓林菀幹。

　　早到的女同學都看呆了，就這麼看著李雲澤擼起袖子，給林菀收拾床鋪，把上上下下都打掃的乾乾淨淨。

　　連被子都疊成了豆腐塊。

　　臨床的桌子，也給擦得亮亮地，然後把林菀的水杯，筆記本統統放上去。

　　而李雲澤在收拾完這些之後，才發現少了洗臉盆之類的，於是開口問林菀。

　　「我媽沒給你準備洗臉盆和暖水壺之類的嗎？」

　　「阿姨給我準備了，是我沒帶，東西實在太多了，完全帶不了。」

　　李雲澤喉結滾了滾，林菀寧願自己不帶搪瓷盆和暖水壺這些，也要給他帶新做的衣服和他愛吃的麻辣魚之類的過來，李雲澤心裡滿滿的感動，決定以後對林菀更好一些。

　　林菀要是知道李雲澤是這麼想的，一定會誇他真會想，明明就是自己懶得帶這麼多東西才沒有帶的。

　　「你......」李雲澤的聲音一下沙啞得厲害。

　　林菀察覺到了李雲澤的異樣，隻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少了東西生活不方便，於是笑著說。

　　「沒事的啦，等會我去供銷社買就好了。」

　　她們倆收拾的時候，其他床鋪的同學也陸續趕了過來。

　　李雲澤不好久留，便拉上林菀就先出去了。

　　開上吉普車穿過校園，在東門附近的供銷社前停下，買了搪瓷盆、肥皂之類的。

　　李雲澤拉著林菀的手往外走，小聲說道「走，買熱水瓶去。」

　　林菀還在疑惑去哪裡買熱水瓶，就被李雲澤帶著往右拐，走過兩個巷子到了拐角處，一個黑瘦黑瘦的年輕男人突然從陰影裡竄了出來。

　　「同志，借個火啊！」男人聲音沙啞。

　　李雲澤從褲兜裡掏出一個火柴盒，林菀看到裡面是大團結，具體幾張看不清楚。

　　"靚仔，靚女，要「永久」還系「鳳凰」啊？"男人吐著煙圈問。

　　林菀笑看了李雲澤一眼，李雲澤沖她挑挑眉。

　　雖然林菀沒聽懂他的暗語，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水客了。

　　不過，這水客膽子可真大，李雲澤還穿著軍裝呢。

　　「"鳳凰"指竹殼暖壺，"永久"是鐵皮彩花這一類的高檔貨。」李雲澤小聲給林菀解釋，解釋過後，對男人說道。

　　"鳳凰，膽要雙層的。"

　　林菀這下明白了，她讓李雲澤在一邊等著，她跟水客還價，最後用比市場價高了一倍的價格，買了兩個瓶膽，又加了一塊錢買了兩個竹殼暖壺。

　　谷金鳳也沒有熱水瓶，林菀給一起買了，等會晚點送過去。

　　想想還挺劃算的，畢竟買熱水瓶需要工業票，林菀手裡的工業票不多，她還打算買倆自行車，買自行車也需要工業票，多花點錢能省下工業票也不錯。

　　等水客拿熱水瓶的間隙，就聽到巷子尾靠近珠江的那邊，有女聲在唱。

　　"三月螺肥四月蚌，等哥撒網妹搖槳......"

　　聽著還怪好聽的咧。

　　林菀側過身子朝箱子裡看了看。

　　「是鹹水歌，是疍家人的民歌。」李雲澤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疍家人？」林菀喃喃自語「是和我們那邊的連家漁民一樣生活在水上的人是嗎？」

　　李雲澤摸了摸林菀的頭「還是我們家菀菀聰明。」

　　這語氣，哄小孩呢！

　　林菀白了他一眼，側過頭去不搭理他了。

　　沒兩分鐘黑瘦黑瘦的水客就拿著東西過來。

　　林菀看著壺身用紅漆塗著的歪歪扭扭地喜鵲—分明是拿印「獎」字的搪瓷缸改的。

　　壺底還貼著某某廠的勞保標籤，編號被人用刀子颳得看不清楚了。

　　林菀不由得在心裡想，這行還真是掙錢啊。

　　不過再掙錢她也不會去乾的。

　　等到男人走了，李雲澤看向林菀問道「帶你去一個地方，大概一公裡，是走路去還是開車去？」

　　「一公裡也不遠，走過去吧！」林菀回道「不過你不是有事，要先回去嗎？」

　　「下午兩點之前到，現在還有時間。」

　　林菀看了下手錶，現在是十一點，想著走過去李雲澤估計就沒時間吃午飯了，開口說道「我們還是開車去吧。」

　　車子很快在另一處比較寬闊的巷子前停下，李雲澤帶著林菀到了一處青磚灰瓦的院子前，

　　掏出鑰匙打開門上的鐵鏈，林菀跟著李雲澤後面走進院子。

　　一進院子李雲澤就小心翼翼地說。

　　「菀菀，房子小了點舊了點，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離你學校最近的房子了。」

　　院子裡是一個兩層小樓，青磚牆面爬滿了常春藤，天井裡是一株上百年的楊桃樹，楊桃樹正簌簌落花，

　　李雲澤看林菀隻是看著院子沒說話，繼續說道「這個是我戰友遠方親戚的房子，他們準備過段時間去湘江，所以要把手裡的房子出了。」

　　林菀不是不說話，是太喜歡這個院子，一下看呆了。

　　這可是兩層小樓呀。

　　透過一層的大門往裡看，裡面有堂屋，堂屋的右邊有兩個房間，堂屋後面看著是還有一個雜物間，雜物間的旁邊還有一個門，是通往後院的，林菀看向後院的時候，甚至看到了雞棚。

　　就是二樓看著不高，人走上去估摸得弓著腰，應該是閣樓了。

　　再把目光移回前院，天井大概有八九個平方，楊桃樹旁邊還有一口壓水井，外廚房也有天井這麼大。

　　李雲澤竟然能找到這麼好的一處青磚灰瓦的院子，離她學校走路不過十多分鐘，又在珠江邊。

　　一定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林菀內心感動死了，正想著要怎麼誇他才好。

　　就聽到李雲澤聲音更小地開口。

　　「這個是私房，不是國有的，前段時間在村裡也過了手續。

　　就等你來了去過戶。」

　　林菀眼睛亮了。

　　過戶？是買，不是租....

　　要知道現在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國有，私人產權的房子少得可憐。

　　李雲澤竟然找到了私人產權的小院子，林菀覺得她更愛李雲澤了，既然都這麼愛了，總要表示一下下吧！

　　李雲澤看著林菀小臉上的表情一秒鐘裡有十個變化，連上戰場都臨危不亂的他，心裡亂得不行。

　　正在李雲澤猶豫著該怎麼辦，林菀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房子的時候。

　　「吧唧！」

　　林菀雙手捧著李雲澤的臉，迎著李雲澤的目光，親在了他的臉上。

　　「謝謝你，雲澤！」

　　李雲澤整個人都呆住了，早上洗的臉在外面跑了一上午，不知道臉油不油，沾上灰了沒，反應過來之後，趕緊擡手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