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家村看熱鬧的人都散了之後，秦國華這才敢進屋。

　　他到床前還沒開口，就被秦老頭揚手一巴掌：「秦國華，你媽沒腦子，你也沒腦子嗎？國寶不知道哪裡去了，大海和清河也不曉得去哪裡了，現在就一個秦文韜在身邊，你這是要把你唯一在身邊的兒子也要逼走。」

　　秦國華捂著臉不敢說話。

　　「你以前做事都很有分寸，為什麼這次回來都做了些什麼？你和秦寶香的事隱瞞了這麼多年，事情就這樣鬧開了！還有你賭錢。你到底想幹什麼？」秦老頭冷冷看著秦國華質問。

　　秦國華惶恐的看著自己的老父親：「爸，我……我賭錢是之前找不到張春琴，一天到晚在外晃蕩，我閑著無聊就看人打牌，看著看著就上手了。剛開始我贏的，我贏了好多錢！我想隻要我多贏一點，以後我們一家都全是好日子了。」

　　秦國華說到最後，已經心虛的說不出一個字了。

　　「文韜那邊你打算怎麼辦？」秦老頭追問。

　　秦國華愣了愣，一臉的茫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有挽回的餘地嗎？」

　　秦老頭盯著秦國華：「所以你是想要毀掉家裡最有出息的兒子！讓那些要債的人占他的房子，讓他家無寧日，讓他沒日子過？」

　　秦國華靜默了會兒，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殘缺的手，輕聲呢喃：「爸，我的手已經這樣了，我就是想要出海都不行了！我也沒辦法！」

　　秦國華被那幾個人嚇怕了，他隻想自己遠離那幾個追債的人，根本不願意再讓人追債。

　　有人幫他承擔這一切，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怎麼可能再主動去背上這些重擔。

　　他與張春琴結婚二十年，一直都是張春琴在抗下家裡一切的重擔。

　　他除了什麼都聽父母的，甚至沒有任何的責任感。

　　但凡他算個男人，都不會在大兒子結婚的時候一分錢不拿出來。更不會這些年，張春琴一次次問他要錢之後，他從未拿過一分錢。

　　像秦國華這種男人既無能又無用，出事最好還有人幫他抗下這一切。

　　秦老頭盯著自己的兒子看了許久，最後問他：「所以你是一點後路也不想給自己留了？」

　　秦國華靜默了會兒說：「爸，現在讓秦文韜幫我承擔債務，我是沒有後路！可如果我自己繼續背著債務，我現在就要被逼死了。」

　　房間裡，沒有了聲音。

　　秦老頭不停的咳嗽著。

　　孫二妹被秦老頭罵過之後，其實心裡是不贊同的。

　　「老頭子，就算我們不把債務推到秦文韜身上，他也不一定能孝順！他對張春琴也不見得多孝順，對我們就更別說了。」

　　秦老頭聽到這話，再也沒有說話了。

　　他疲憊的閉上了眼。

　　孫二妹看秦老頭閉眼，急聲道：「老頭子，秦寶香現在瘋癲了，可怎麼辦啊？」

　　秦老頭隻閉著眼沒說話。

　　孫二妹看自家老頭不理他們了，沉默了一下，轉頭和兒子說：「我們去看看秦寶香。」

　　其實孫二妹心裡是有自己的想法了的。

　　秦寶香已經賣個那幾人了，他們打她和國華的賠償還沒給。

　　她們現在把秦寶香給送過去，再要一筆錢。

　　就看著這家的情況，肯定也沒錢再娶一個媳婦回家了。

　　秦寶香隻是瘋了，又不是不能睡了，也還是能生孩子的。

　　別人四十多歲的時候，一年生倆的也不少。

　　她對秦國華說：「國華，我們走，別打擾你爸睡覺了！」

　　秦國華知道他爸生他氣，可他也實在沒辦法。

　　母子倆去了隔壁的屋子，秦寶香光溜溜地被綁在床上。

　　秦寶香並不是完全沒有理智，最要命的是，秦寶香是有理智的，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她看到秦國華和孫二妹急聲的喊著：「媽，國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國寶呢！你們讓國寶來，我有話要囑咐國寶。」

　　孫二妹看著秦寶香，咬牙說道：「阿香。不是媽狠心，家裡頭現在日子不好過，你又變成這樣了，媽實在也是沒辦法，隻能再把你給那幾個畜生送回去。」

　　秦寶香聽到這話，瞳孔震顫，聲音顫抖的呢喃著：「不要！那幾個人是畜生！我會死的！」

　　這一刻，她又清醒了！

　　她滿腦子都是被那幾個男人壓在下面的一幕。

　　那幾個男人根本沒有把她當成人，他們就是畜生。

　　「媽，我以後乖乖的，我少吃飯，我多幹活，我也不會再和張春琴爭了。以後，我也不會要求國華給我買東西了。我什麼都不要，你們別把我送回去！」

　　秦寶香絕望的哀求著。

　　孫二妹轉頭朝秦國華說道：「讓她把衣服穿上！我們的賠償還沒要到！我也得去找他們，我好好的人送過去，他們給逼瘋了。」

　　秦國華聽到這話，遲疑了下對孫二妹說：「媽，他們連著老的一共六個男人，我的傷到現在還沒好，你頭上的傷也沒好，我們別過去了！到時候走不掉了。」

　　秦國華如今被嚇怕了，他隻想躲起來，根本不敢惹事。

　　孫二妹朝秦國華狠狠瞪了一眼，咬牙罵道：「秦國華，秦寶香已經這樣了，我們難道白養著嗎？她如果是正常的還能照顧家裡，能照顧你爸！你看看她瘋成啥樣。今天的事難道還不夠丟人嗎？」

　　秦國華聽到孫二妹這話，沉默了會兒，最後一咬牙：「媽，我們不能兩個人去，得找一些人！花點錢，一起過去找那群人！而且我倆住那麼多天醫院，他們也得賠錢。」

　　秦國華終於有了一回腦子。

　　孫二妹聽到這話，不住點頭：「對對對！給幾毛錢，讓幾個壯漢跟我們一起走一趟，我們人少，被他們欺負死。」

　　秦國華點頭。

　　他身上有五百塊，是之前孫二妹給的賣秦寶香的錢。

　　他逃出來遞給了孫二妹：「媽，這錢你收著吧。」

　　說著，他又遲疑了一下：「你和爸說了要把張春琴找回來的事嗎？」

　　孫二妹靜默了會兒：「你要怎麼做就按著你的想法做吧！你爸如今老糊塗了，做不了主了。」

　　秦國華聽到這會啊，點頭。

　　「隻要我們把春琴找回來，我們還是完整的一家人。」

　　……

　　秦文韜這兩天天天往潘家園走，沒看到張春琴。

　　然後又到了四合院找人，他現在被開除了，有的是時間等人，這一等就是一天。

　　他連續等了七八天都沒等到人，開始懷疑她媽是不是又搬走了。

　　他與四周的人打聽，沒人知道張春琴哪裡去了。

　　他專門問了周圍幾個人，有人說這房子是張春琴買下的，還有人說是張春琴租的。

　　秦文韜聽到眾人說是租的，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弄錯了。

　　他找不到張春琴，也找不到張招娣，就連自己兒子也找不到了。

　　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什麼叫做眾叛親離。

　　他恍惚的走在路上，突然擡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愣了愣，盯著那背影看了會兒，整個人震驚而激動。

　　是張招娣！

　　張招娣自那天走後，他便找不到人了。

　　他立刻就朝張招娣追了上去。

　　等他追上張招娣，他剛要喊人，就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走近張招娣。

　　他皺眉看著這一幕，看到張招娣滿臉笑容的鑽入了老男人的懷裡。

　　秦文韜看著這一幕，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無意識的跟著。

　　看到那男人帶著張招娣進了百貨商場，出來的時候張招娣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他遠遠地跟著張招娣。

　　看到張招娣跟著一個男人進了一個四合院。

　　半小時之後，男人就出來了。

　　秦文韜也是男人，看到那男人出來時一臉饜足的樣子，他不用多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秦文韜慢慢的走進張招娣：「張招娣，原來你在這裡！」

　　張招娣聽到聲音，擡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秦文韜：「秦文韜既然被你找到了，那我們離婚吧！」

　　秦文韜盯著張招娣片刻，咬牙問道：「為什麼？你就這麼下賤，非要和不同的男人亂來？」

　　張招娣嘲諷的看著秦文韜，一字字的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上中專嗎？是為了能嫁的更好，能扶持娘家。我選你就是因為你什麼都聽我的！現在，你看看你家都成什麼樣了。我倆這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秦文韜靜默了會兒：「那兒子呢？」

　　張招娣盯著秦文韜說道：「兒子跟我！你媽如今根本不管你，就算把孩子給你，你家也沒人管他。」

　　秦文韜根本不管這些，而是盯著張招娣說道：「張招娣，我不會離婚的！當初我花了那麼多錢娶你，這幾年，你父母花了我這麼多錢，你想要離婚，你做夢！」

　　張招娣嘲弄的看著秦文韜：「是不是隻要把這些錢還給你了，問你就和我離婚。」

　　秦文韜冷笑：「對！隻要你賠我三千塊錢，我立馬和你離婚。」

　　張招娣冷笑：「好！三天之後，你來拿錢吧！」

　　秦文韜看著張招娣，聲音顫抖的質問：「你現在對我真的一點留戀都沒有了嗎？這些年，我對你還不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