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在這善變的人世間,想和他看一看永遠
溫苒沒約遠的地方,就在離科研院比較近的西餐廳,靠馬路,大落地窗,附近上班族很多選擇這裡吃午飯。
他們運氣不錯,進去就有一桌靠窗的顧客買單,把位置空了出來。
「環境沒那麼高檔,但味道不錯。」溫苒把菜單遞到對面,「這頓我請,謝謝你幫我找律師。」
霍赫言合上菜單,既然提到了,他也不想拐彎抹角:「左律師跟我說,你撤訴了。」
溫苒不意外他會知道:「抱歉,讓你費心了。」
霍赫言不解:「為什麼?周聿珩威脅你?」
「沒有。」溫苒說,「是我自己考慮後的決定。」
霍赫言捏著菜單的手逐漸收緊:「你不想離了?」
「……」
溫苒知道自己善變,決心要做的事卻又反悔,她問過自己很多次,放得下嗎,真的能放下嗎。
她一步步後退,但不管她退到哪裡,周聿珩始終在她面前。
她退了九十九步,他卻前進了一百步,最後一步擁住了她。
溫苒突然想在這善變的人世間,再相信他一次,一起看一看永遠。
「我騙不了自己。」她垂眸,視線落在沒有戒指卻好像有東西圈住她的無名指,「……我想我應該還愛他。」
馬路對面。
車裡的男人面沉如水。
不回信息,也不吃他特意讓人送的午餐,跟霍赫言跑外面來吃。
不知道聊了什麼,低著頭一臉嬌羞模樣。
霍赫言有什麼好的?
戴副眼鏡斯文敗類,表面紳士有禮,實際陰險奸詐,也就溫苒這種心思純良的小白兔會被他騙,以為他是好人。
明知道他們沒離婚,還知三當三,這種人怎麼會是好人,放古代是要浸豬籠的。
現在怎麼就沒浸豬籠,有些舊俗其實不該丟。
周聿珩心裡像翻了醋罈子,又像在醋上灑了層雪,又酸又冷。
還在聊,到底有什麼好聊的?霍赫言難道得了絕症,在跟溫苒告別?
除了這個理由,周聿珩想不到任何能順氣的理由。
倏地,他想到昨晚的事。
如果溫苒心裡的小哥哥是霍赫言,以霍赫言卑鄙無恥的品性,拿兒時的回憶反覆給溫苒洗腦,渲染感情……
周聿珩心裡堵得難受,沒辦法再忍,剛要推車門,餘光瞟見一個男人衝到溫苒那桌快速說了句什麼,應該是有東西落卡座沙發,彎腰拿了就走。
周聿珩看男人出了西餐廳,站在樹下拿出揣兜裡的東西,放到耳邊。
過了會兒男人往前面地鐵口走,周聿珩開車過去,降下車窗。
「你好。」
男人左右看看,旁邊沒其他人:「你叫我?」
「你剛才的錄音筆,能拷貝一份給我嗎?」
男人立馬警惕:「什麼錄音筆,你不要瞎說。」
周聿珩嘆一口氣:「不瞞你說,坐在那的女人是我老婆,她對面的男人是……」
「姦夫?」男人嗅到八卦氣息,眼睛瞪得溜圓。
「沒到那一步,但我想確認一些東西。」
男人還是猶豫,瞥了眼他開的車,貴到一輩子不吃不喝可能都買不起的豪車。
周聿珩:「你開個價。我隻要有關我老婆的那段錄音。」
……
溫苒跟霍赫言一頓飯下來,沉默的時間比吃飯的時間長。
末了,溫苒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為了我好,你不用擔心我,決定是我自己做的,如果錯了,也是我活該。」
霍赫言笑不出來:「吱吱,有些傷好了也有疤,你確定你能承受第二次?」
「能不能承受我都想再試試。如果對面的人不是他,我想這輩子都不會跨過去往前走。」
溫苒說完,轉頭看向窗外。
毫無預兆地對視,她心咯噔一下。
周聿珩就在馬路對面。
正放下車窗看著這邊。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正午陽光折射,看不清男人臉上真切神色。
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沒好臉色。
霍赫言也看見了,冷冷一哂:「如果他這都為難你,那他真沒資格站在你身邊。」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周聿珩穿過馬路,大步走來。
溫苒有點頭大,倒不是怕周聿珩,而是疲於應對這種所謂的修羅場。
誰知周聿珩一點醋瓶打翻的臭臉也沒有,反倒和顏悅色,有禮有節:「大舅哥來京北怎麼沒給我打電話,招待不周了。」
大舅哥。
這關係代入得夠自然的。
霍赫言對他擺不出好臉色:「我可不敢讓你招待,別一頓毒死我。」
「怎麼會。過年還要帶蓁蓁去給你拜年,討紅包的。」
周聿珩越和顏悅色,溫苒越覺得詭異,這人不會大白天的被鬼附身了吧?
霍赫言兇口泛堵,周聿珩客氣的每個字都像射出來的嘚瑟冷箭,站起身:「吱吱,我回津城了。」
溫苒鬆口氣,場面比她想象中好應付得多。
霍赫言離開了,溫苒看周聿珩嘴角還掛著笑。
「行了,別裝大度了。」
周聿珩舌尖抵下腮,他真沒裝大度,他隻是爽到可以忽略不計這些小事。
該怎麼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大概是坐上一台能飛上雲霄的噴射機,噴射機前面還在噴粉色泡泡,整片藍天都是五彩的絢爛泡泡。
溫苒看他眉梢眼尾的愉悅,越看越疑惑,越看越驚悚。
如果不是外面艷陽高照,她真的懷疑見鬼了。
「周聿珩,你一個人笑什麼。」
周聿珩愉快到手指在彈鋼琴:「可能中毒了。」
「中毒?」
他一張臉忽然湊過來:「你親我一下就能解毒。」
溫苒靜默兩秒,嚯地揚起手。
周聿珩瞥見了,卻不躲,溫苒手頓在半空中。
「就知道你捨不得。」周聿珩拉下她的手,手指順著指縫滑進去,十指相扣。
男人掌心炙熱,像盛夏驕陽,似火,好像再大的冰山在他的照耀下都會融化。
他忽然來一句:「今天星期三。」
溫苒一下明白過來,裝糊塗:「星期三就星期三,怎麼了。」
「沒開庭。」他說,「秦律師通知我撤訴了。」
溫苒不說話,扭頭看窗外。
周聿珩握她的手還不夠,另一隻手還要玩她的手指頭,捏著指尖的軟肉,一根根捏過去。
「我昨晚做了個夢。」他話題跳躍。
溫苒沒搭話,他也不介意,自顧自道:「我夢見你說你還愛我。」
溫苒眼睫輕顫。
周聿珩:「你用的是『還』,說明你一直愛著我。」
「……」溫苒綳著沒表情的臉,「所以那是夢,夢裡什麼都有。」
周聿珩繼續道:「後來我夢醒了,我發現是夢好難過。」
「……」
「但我剛才又聽到你說,你愛我。」周聿珩托著她的臉轉過來,直視她眼睛,笑意在眸底綻放光彩。
「這次我確定了,不是夢,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