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番外if線16
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家庭閑聊,江稚背脊挺直神經緊繃,結束的時候手心都是潮的。
她噠噠噠跑上樓,進房門換了套薄衣服,手當扇子扇臉降溫,心裡罵了周聿珩十來遍。
討厭鬼!壞蛋!不要臉!
降完溫終於冷靜下來,她去浴室洗了個臉,擦完臉看鏡子覺得最近熬夜氣色不大好,於是塗了層薄薄的唇釉才下樓。
吃晚飯的時候,她特意坐在離周聿珩最遠的位置,巴不得跟他隔開一條銀河系。
周聿珩倒是沒再提女朋友的事,安安分分吃他的晚飯。
吃過晚飯,周淮康打算回津城,江至澤留客:「今天都這麼晚了,睡一晚再走,你不是也愛下圍棋?來來來,我們兄弟來幾盤。」
沒等周淮康說話,周奶奶冒頭:「行啊,我們老的喝喝茶聊聊天,他們小的出去玩。聿珩,你不是說要看什麼電影來著,正好跟吱吱一起去看。」
江至澤也道:「吱吱,聿珩來津城這麼多次也沒好好出去玩過吧,你盡地主之誼,帶他出去轉轉。」
江稚莫名就被趕鴨子一樣趕出去了。
連帶周聿珩那隻做客鴨。
江稚考了駕照,但沒怎麼開過車,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於是把車鑰匙扔給周聿珩。
一上車就不裝了,沒好氣道:「你故意的是不是,逗我好玩嗎?」
周聿珩歪頭看她:「沒點名沒點姓,說的是我未來女朋友,你緊張什麼?」
江稚噎住。
「還是說,」他頂著那張帥臉格外欠揍,「你對號入座了。」
江稚又噎了下。
而後發現這是個陷阱,怎麼回答都不對。
這世界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啊!
江稚乾脆不理他,別過臉去看窗外,後腦勺都氣鼓鼓的。
周聿珩開著車,嘴角不知什麼時候飛了上去。
按導航到影城,周聿珩先一步下車,正要繞到副駕駛幫某個氣嘟嘟的小貓開門,餘光掃到一抹身影。
也就一秒,周大少爺的臉沉下來。
副駕駛的門從裡面推開,江稚下車朝不遠的人揮手:「赫言哥!」
呵。
周大少爺沉冷發笑。
霍赫言一身休閑裝,手裡拿著可樂和爆米花,走過來跟朝周聿珩點下頭算打在招呼。
看向江稚:「票已經買好了,可樂沒加冰。」
江稚撇嘴:「可我想吃加冰的……」
「不行,」霍赫言哥哥式威嚴,「冬天不能喝冰的。」
「好叭。」
周聿珩看著兩人有來有回的對話,他好像是那個多餘的人,亮得猶如門口的招牌燈泡。
這樣不爽的臉持續到進影廳。
江稚坐中間,兩個哥哥分坐兩邊。
察覺到周聿珩氣場低沉,江稚身子斜靠過去,小聲問:「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開心,這不是你想看的電影嗎。」
呵,還問他怎麼了。
周聿珩黑眸被大屏幕廣告映得五彩斑斕,底色卻是涼的:「天太冷,人太多,座位不舒服,這些理由夠不夠解釋我心情不好。」
江稚心裡暗說一句,大少爺真難伺候。
行動上還是很有主人意識,別人來津城做客,總不能怠慢了,把懷裡的爆米花遞過去:「不然你吃點爆米花吧,甜的東西讓人心情好。」
周聿珩薄涼瞥一眼。
那人買的爆米花,讓他吃?
江稚誤解了那一眼的意思,以為他在看霍赫言,解釋說:「赫言哥從不吃爆米花,就我們兩個吃。」
我們。
劃分身份且拉近關係的兩個字。
周聿珩面色稍緩,眸底冷意漸散,紆尊降貴地抓了幾顆爆米花。
爆米花香甜酥脆,還帶著濃郁的玉米香氣,咬下去唇齒都是甜鹹的香味。
心情好像也像爆米花一樣炸開,甜了起來。
看完電影出來,霍赫言問江稚:「要不要我送?」
「不用,我們開了車來。」
「誰開的車?」
「我這技術你也知道,總不能看個電影把小命搭上。」
霍赫言彎眸笑開,看江稚的眼神透著無限寵溺:「下次開我那輛定製的越野,安全係數高,多開著轉轉,開多了膽子就大了。」
那輛車是霍赫言的寶貝車,江稚說:「你也不怕我把你愛車撞壞了。」
「壞就壞了,你的安全最重要。」
一旁周聿珩不耐出聲:「到底走不走,杵門口當人形招牌?」
這人開口就沒一句好聽的話,江稚橫他一眼,跟霍赫言道別:「赫言哥,那我們回去啦!」
「我們」兩個字好像有魔力,像是拿捏周聿珩心情的開關。
周大少爺上車的時候臉沒那麼臭了。
隻是在路上,他看後視鏡裡一直有一輛車在後面跟著。
江稚也看見了,一眼認出:「那是赫言哥的車,他回去走我家那條路也行,可能怕你不熟悉路所以送一段吧。」
話音落下,車猛地提速,江稚身子往後倒,嚇一大跳:「你幹嘛?」
周聿珩冷笑:「試試津城的路平不平坦。」
江稚:「……」
他就這麼試了一路,轎車當賽車開,他們到江家的時候,霍赫言的車早不知道甩哪去了。
江稚再次覺得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有病快去醫院啊!
周家人第二天回京北了,江稚繼續她的晝夜半顛倒生活。
除夕這天,家裡來了很多客,大家族是這樣,人丁興旺,但吵也是真吵,一個小孩等於一個魔童,十個小孩就是一群魔童,吵得江稚腦瓜嗡嗡疼。
所以霍赫言問她要不要出去放煙花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津城江邊風很大,霍赫言特意帶了件他的羽絨服,長款的,江稚穿身上像床被子。
冷是不可能會冷了,就是行動不便,走起來像隻裹了被子的小企鵝。
「吱吱,快十二點了。」
霍赫言讓人把煙花一字排開,點火器遞給江稚:「待會兒你點第一炮,後面的會依次燃。」
新年第一炮代表好運,霍赫言把好運給她。
江稚彎起眸子:「謝謝赫言哥!」
一群人盯著表數倒計時,江稚兜裡的手機這時響起。
很意外,竟是周聿珩打來的。
她接起,那邊隱隱有孩子笑鬧和燃放煙花的聲音,隔了好幾秒沒人說話。
「喂?」江稚聽著有背景音,應該不是沒信號,「怎麼不說話。」
周聿珩低磁的嗓音融在煙花聲裡:「新年快……」
「吱吱,可以點火了。」新年鐘聲敲響,霍赫言提醒她點煙花。
那端的「樂」字打斷後像燃盡的仙女棒,隻剩蕭索灰燼。
江稚連忙點燃煙花,跑老遠朝聽筒那邊道:「謝謝,你也新年快樂!」
沒聲,無人回應。
江稚拉開手機一看,電話不知何時掛斷了。
她回應的祝福那邊應該也沒有聽到。
……
那通有頭無尾的電話後,周聿珩沒再聯繫過她。
江稚偶爾會想,那是不是一通打錯電話?
發現打錯,然後就掛了。
江稚有那麼幾個時刻想衝動發信息問他是不是真的打錯了,不過也就衝動一秒就冷靜下來。
是不是打錯好像也沒什麼好糾結的。
大過年的,別說是躺在微信裡的朋友,就算路上碰到陌生人,也會開心說一句「新年快樂」。
江稚在家裡待到元宵節後,返校那天江家又是一場離別大戲。
江至澤眼淚婆娑,江文彬好一點,眼睛紅了但眼淚憋著的,江母席覓不愧是大女主,沒走煽情路線,隻拍了拍的江稚的肩,溫聲囑咐好好吃飯休息,有事就打電話回來。
江稚嗯嗯應下,怕再離別下去她都會忍不住哭,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進了安檢口。
霍赫言在外地出差沒回來,特意發了信息過來,還說會抽空去京北看她。
江稚獨自坐上飛機的那一刻,覺得自己在慢慢長大,她雖然算不上完完全全的大人,但也算半個大人了吧。
到寢室收拾完東西已經是傍晚,跟她同一天到的人是侯歡,兩人一起去校外吃晚飯。
這邊熱氣騰騰的火鍋才上桌,侯歡看向江稚身後,突然緊張起來:「吱吱,易君昊在那邊看你。」
江稚轉頭,看見易君昊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黏膩得像毒蛇覆在人皮膚上,噁心泛冷。
江稚皺眉:「不用管他,他不敢怎麼樣。」
易君昊確實不敢怎麼樣,有周聿珩那尊大佛擋在前面,他做什麼都會掂量幾分。
隻是吃到一半,服務員上了一份豬腦花過來。
「我們沒點豬腦,是不是上錯了。」侯歡說。
「沒有,是另外一桌客人送的。」服務員指過去,「就是那桌……誒,怎麼走了。」
誰送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
這家店的豬腦花出了名的新鮮,褶褶皺皺裡都是紅色血絲,還透著股腥味,喜歡吃的愛吃,像江稚這種不愛吃的看一眼就有些噁心。
侯歡把豬腦花倒進垃圾桶,讓服務員連盤子帶桶都拿走,罵了句「有病吧他」。
江稚以為這是易君昊偶爾一次的惡作劇,誰知道這隻是開始。
後面半個月,易君昊頻頻出現在她周圍,會搞一些七七八八的小動作。
不會過來搭話,也沒有動作接觸,就純膈應人。
有時候一個眼神,有時候一個接近變態的示意動作,還有的時候會送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侯歡自從代收一束玫瑰花,看到卡片上的變態文字後,對這類東西都有心理陰影了,讓寢室的人都不要代收東西。
這不單單是影響江稚,還影響到其他人,江稚又偏拿那王八蛋沒辦法。
沒有實質舉動,送的東西也是匿名的,就是要騷擾,但又顧忌周聿珩不敢明著騷擾。
所以說到底還是得周聿珩出面解決。
江稚拿著手機擰眉,看著兩人清清寡寡的聊天界面,一時不知該怎麼開頭。
想了想,她先聯繫她的線上好友,吉老師。
【吉老師,問你個問題,如果你想聯繫一個關係比較微妙的朋友,一般怎麼開頭比較好?】
吉老師:【關係微妙?怎麼個微妙法】
江稚咬唇思忖片刻,打字:【就是他幫過我,但人又很討厭,現在又需要他幫忙,怎麼才能顯得沒有那麼『無事不登三寶殿』?】
吉老師:【就是你經常吐槽的那個人?】
江稚是吐槽得不少,周聿珩梗她一次,她沒地方發洩,就把情緒都倒吉老師那去。
吉老師是個非常合格的「壞情緒回收站」。
吱吱:【嗯,就是他】
吉老師那邊沒回信息過來,他經常這樣,發著發著消息就玩失蹤,江稚都習慣了。
晚上,她收到周聿珩發來的消息。
就很神,江稚都懷疑吉老師是不是知道她經常吐槽的人是周聿珩,特意去找他說了。
周聿珩問:【姓易的最近有沒有來煩你?】
簡直是知音啊!
江稚都不用煩惱怎麼開頭,周聿珩主動把話匣子打開了。
【有!經常煩!還是特別膈應人的那種煩!!】
江稚在這激情敲字控訴易君昊的變態行為,周聿珩發過來三個字:【見面聊】
她隻能把大段文字刪掉,乖巧回了個:【哦】
京北的初春夜晚還很冷,到晚上九點外面就沒什麼人了。
學校三大道這邊很空曠,但江稚還是很小心,左右看看沒人,然後快速鑽進周聿珩的副駕駛。
周聿珩瞥了她一眼,眼神挺涼。
沒等她說話,周大少爺油門一踩,車啟動往前開。
江稚看他:「不在車裡說嗎?」
周聿珩不冷不熱的調:「在哪說不該是我說了算?」
好吧好吧。
誰讓她是有求於人的那個呢。
江稚想著大少爺是身嬌體貴,不喜歡車裡的憋悶環境,會找個咖啡館有音樂之類的地方,結果他把車開到江邊就不動了,大概意思是就在這聊。
江稚就鬧不懂了,這不都在車裡?
沒忍住就問出了口:「把車停在這聊跟停在學校聊有什麼區別?」
周聿珩將車窗降下一半,修長的手伸出去,像在感受冷冽夜風穿過指間的感覺。
「這風景好。」
江稚:「……」
好吧,這理由她無法反駁。
這地兒風景好是好,夜景燈光映進江面,波光粼粼,像在譜寫屬於夜晚的樂章。
但偏也是真偏,冷風簌簌,這種天氣沒人會來江邊吹冷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周聿珩在這把她噶了都沒人知道。
江稚乾咽下唾沫,將腦海裡殺人沉江的畫面趕出去,直接進入主題,把這段時間的易君昊的變態行為樁樁件件說出來。
那義憤填膺、委屈控訴的樣子,像極了在學校受欺負回家找家長的撐腰的小學生。
周聿珩盯看她片刻,忽地扭頭看向外面,嘴角揚了起來。
笑?
他還笑?
她都這麼慘了他還笑得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