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醜。」

　　看到第一個孩子，桑榆晚虛弱著聲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她以為，隻是第一個醜。

　　緊接著第二第三個抱過來，看著一個比一個醜，不禁嘴巴一癟。

　　傷心地對顧明玉問：「為什麼都這麼醜？」

　　「剛生下來的孩子都長這樣，放心，我們倆長這麼好看，孩子不會醜。」

　　顧明玉安慰她。

　　護士也說，這三個孩子眼睛那麼大，以後肯定很漂亮。

　　桑榆晚有被安慰到，疲憊地閉上眼睛！

　　顧家和楊家的人，也都在外面等著。

　　定下剖腹產的這一天，兩家人都特意將所有的事情推掉，空出時間陪在外面。

　　護士抱著三個孩子出來，給家屬看。

　　「好可愛。」

　　生過孩子的一緻驚嘆！

　　「好醜。」

　　沒生過孩子的一臉嫌棄！

　　「男孩還是女孩？」顧明玫好奇地問。

　　護士笑著說：「兩男一女，最小的是妹妹。」

　　「太可愛了。」

　　顧明玫趕緊拉著楚錦初，去看最小的妹妹，他們顧家終於有小閨女了。

　　「阿琛抱吧！」

　　護士讓家屬抱孩子。

　　楚錦初連忙期待地看向顧明琛。

　　顧明琛有些尷尬，但還是伸出手，將妹妹抱在手中。

　　楚錦初和顧明玫抱了另外兩個。

　　楊家的人不敢伸手，主要是楊勝宇年紀大了，自己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也沒有抱過。

　　過了這麼多年，早就忘記該怎麼樣抱孩子。

　　楊理和桑冷自己都沒結過婚，哪裡會抱孩子。

　　所以，沒有一個人伸手。

　　很快，桑榆晚被推出來。

　　顧明玉守在身邊，也一起出來。

　　楊家的人這才上前，詢問桑榆晚的情況。

　　顧明琛他們也靠過去。

　　顧明玉說：「暖暖沒事，現在先送去病房。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其實是疼的。

　　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疼過了，疼得幾乎暈厥。

　　楊勝宇點頭，一把年紀的老男人，居然不知不覺地流了一臉的眼淚。

　　他自己可能也覺得丟臉，趕緊地轉過身走了。

　　桑冷給楊理使了個眼色，讓楊理過去看看。

　　自己則是跟著顧明玉，一起把桑榆晚送進病房裡。

　　她自己是生物學教授，看了桑榆晚的情況就知道怎麼回事。

　　給顧明玉說了一些止痛的方法，讓他照做。

　　顧明玉感激道謝：「謝謝。」

　　「不用謝我，我幫的是我妹妹。」

　　桑冷闆著臉說。

　　顧明玉也不跟她計較，馬上讓人去準備。

　　三個孩子也抱進來，不過不是同一個房間，這裡是套房。

　　而且，也不用桑榆晚操心孩子的事情，自然有三個育嬰嫂照顧。

　　桑榆晚睡了很久醒來。

　　醒來後，育嬰嫂過來建議，讓她試著喂喂孩子。

　　顧明玉一聽，馬上拒絕道：「讓他們喝奶粉。」

　　「你不懂就不要發表意見，哺乳對產後恢復的好處很多，可以促進子宮收縮，減少產後出血，減少乳腺疾病。而且，還能幫助消耗產婦孕期儲存在體內的脂肪，幫助身材恢復。」桑冷提醒。

　　桑榆晚一聽可以消耗脂肪，幫助身材恢復。

　　馬上說：「我喂，趕緊三個都抱過來給我喂。」

　　「三個不行，隻能喂一個。」顧明玉堅持。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不能厚此薄彼。」

　　桑榆晚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顧明玉說：「可是，你會很痛。」

　　「餵奶能有多痛，我連刀子都能挨，餵奶沒問題。」

　　桑榆晚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滿不在乎。

　　可是，等她說服顧明玉，讓育嬰嫂抱著三個孩子過來。

　　她終於知道，這個問題有多嚴重。

　　這種疼，跟挨刀子的疼不一樣。

　　她從來都不知道，這麼小的小嬰兒，力氣會有這麼大？

　　她甚至都覺得，餵了一輪後，她那個地方都快被嚼破了。

　　明明連牙齒都沒有的人，怎麼會那麼疼？

　　看著她表情扭曲，顧明玉勸她：「就喂一個吧，另外兩個喝奶粉是一樣的。」

　　「喂哪個，不喂哪個？」

　　桑榆晚哭喪著臉問。

　　她也妥協了，果然不能太為難自己。

　　就算做了媽媽，她也不想為孩子犧牲自己的全部。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沒有適應這個身份，總之，她現在的母愛還沒有爆發到讓她不顧一切的地步。

　　「當然是喂女兒，吃母乳對身體好。女孩體弱，就應該多照顧。」顧明玉理直氣壯地說。

　　最重要的是，男孩子力氣大。

　　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這兩個臭小子乾的。

　　桑冷雖然不知道有多痛，但是理論知識還是有的。

　　也建議讓妹妹隻喂一個，另外兩個餵奶粉。

　　顧明玉推掉所有的工作，把這些年沒有休的假，全都一次性休了。

　　空出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留在月子中心陪伴桑榆晚。

　　不過，才過二十天，楚景瀾就給他打電話。

　　而且，還親自過來接他，順便跟桑榆晚賠禮道歉。

　　「沒事，工作要緊，我能理解。」

　　桑榆晚看著顧明玉依依不捨的表情，十分大度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可是，顧明玉跟著楚景瀾出門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眸。

　　「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小孩。」楚景瀾很驚訝。

　　從好友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也是開了眼界了。

　　「我哪是捨不得小孩，我是捨不得我老婆。」顧明玉辯解。

　　楚景瀾：「……」

　　「理解，我但凡有點辦法也不會來找你。等事情結束，我馬上把你送回來。」

　　顧明玉嘆了口氣，又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房間的門，才跟楚景瀾離開。

　　等他這邊結束，桑榆晚早就從月子中心搬回家了。

　　雖然有育嬰嫂和保姆照顧，但是楚錦初和顧明玫還是時不時地過來幫忙，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

　　三個小孩出了滿月，果然都長得珠圓玉潤，一個個漂亮的不得了。

　　因為家裡沒有女孩，楚錦初和顧明玫就更喜歡妹妹。

　　兩個人抱著妹妹，就不捨得撒手。

　　本來三個孩子的滿月酒，早就應該辦了。

　　可是，顧明玉不在家。

　　所以，還是等到他回來後，才給三個孩子辦了滿月酒。

　　顧老爺子看到顧明玉的三個孩子，也十分地欣慰高興。

　　尤其是盯著最小的女寶，盯著看了許久。

　　老爺子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顧明琛讓顧明玉帶著孩子們離開，自己握住他的手，跟他說：「爺爺，我知道您想什麼，您放心，我會把她找回來。」

　　老爺子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扭向右邊的牆壁上。

　　那裡掛了許多照片。

　　其中一張照片，是奶奶年輕的時候。

　　在寶寶小時候，是看不出有多像老太太。

　　但是上次那張照片，給老爺子看了後，老爺子當場就紅了眼眸。

　　許久，才哽咽著說：「長得真像你奶奶，太像了。」

　　所以從那時候，老爺子的全部心思，就放在能找回寶寶上。

　　可是，還是一直沒有消息。

　　半年後，老爺子走了。

　　帶著遺憾，也帶著期許。

　　走的時候，目光依舊看向牆壁！

　　辦完老爺子的喪事，顧明琛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

　　顧明玉過來找他。

　　楚錦初小聲地跟他說：「你哥現在很傷心，你勸勸他。」

　　顧明玉點頭。

　　敲門進去後，看到他哥站在落地窗前，表情凝重眼眸幽深地看著遠方。

　　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說：「爺爺一定希望你儘快放下，顧家，還需要靠你支撐。」

　　「以前有爺爺在，我就一直覺得自己還有依靠。現在老爺子不在了，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已經長大。」

　　以後就要一個人獨自面對風霜雪雨，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

　　因為他要強大到，成為其他所有人的依靠。

　　「哥……」

　　顧明玉想說，他也可以讓他依靠。

　　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知道爺爺對於哥哥的意義，就像哥哥對於他的意義。

　　有些心靈上的支撐，是無法替代的。

　　嫂子不可以，他也不可以。

　　「他現在怎麼樣？」

　　顧明琛又問。

　　顧明玉知道，他說的是誰。

　　語氣不善地說：「醫生檢查過問題不大，但是不肯出院，也不想再出國。姑媽在那邊照顧他，就先交給姑媽吧！」

　　顧明琛點頭，又低沉著聲音說：「爺爺最終的遺憾，恐怕就是寶寶了。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嗯，我知道。」顧明玉點頭。

　　離開顧家，顧明玉回自己家。

　　三個孩子已經睡了，桑榆晚還沒有睡，在等他回來。

　　顧明玉走過去，抱了抱她。

　　「大哥怎麼樣了？」

　　桑榆晚問。

　　顧明玉說：「沒事，我哥很堅強，雖然傷心但不會倒下。他隻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他是爺爺一手帶大，爺爺又對他寄予厚望，他跟爺爺的感情自然不同。」

　　桑榆晚抱緊他。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能用行動表達。

　　這時，原本睡著的妹妹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在睡夢中哭泣。

　　本來有育嬰嫂照顧她，但桑榆晚和顧明玉聽到，還是親自過去，將她抱起來哄。

　　桑榆晚也不知道，是不是親自哺乳過的原因，還是她覺得小女孩更應該多疼愛幾分。

　　忍不住提議說：「今天晚上把她抱到我們床上，跟我們一起睡吧！」

　　顧明玉想拒絕，可是看著女兒委屈巴巴期待的眼神，也隻好點頭答應。

　　小傢夥或許知道，爸爸媽媽對自己的偏愛。

　　於是便經常時不時地撒嬌，往他們床上跑。

　　這一跑，就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