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

　　老公和兒子，她一個都聯繫不上。

　　又傷心又絕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站起來轉過身。

　　當看到是兒子進來，她又驚又喜地跑過去，抱緊兒子說：「小野，你總算回來了，你爸爸沒良心，你不能沒良心。你可是媽媽的兒子，你不能像你爸爸一樣，拋棄媽媽。」

　　「我當然不會像我爸一樣，但是有件事，我還是想問您。」

　　楊星野將她推開，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李夢被兒子的眼神看得心慌。

　　不由得鬆開手，結結巴巴地問：「小野，你……你要問我什麼？」

　　「當初，是不是你看上爸爸，從梁清然的媽媽手裡，把爸爸搶過來？」楊星野問。

　　李夢臉色蒼白，隨後惱羞成怒，生氣地甩了他一巴掌怒道：「怎麼，連你也來質問我嗎？是你爸爸告訴你，還是梁清然告訴你的？不管我怎麼樣，我都是你媽媽，如果沒有我的爭取，哪裡來的你？」

　　「媽，就因為我是您的兒子，所以我才了解您。」

　　楊星野被打了一巴掌後，心灰意冷，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什麼意思？」李夢顫抖著聲音質問。

　　楊星野說：「梁清然沒有懷疑，是因為她不了解當時的情況，也不了解您。我爸沒有懷疑，是因為……也或許他懷疑過，隻是自己不肯承認。但是我了解您，所以我知道，梁清然母親會出事，跟您脫不了幹係。」

　　李夢臉色蒼白，踉蹌地後退。

　　「小野，你……胡說什麼，她出事怎麼可能跟我有關係。」

　　她心虛地否認。

　　可是因為心虛，甚至都不敢擡頭直視兒子的眼睛，低著頭聲音特別尖銳急切。

　　「果然，和您有關。」

　　楊星野閉了閉眼睛，痛苦地呢喃。

　　他隻是猜測，然後詐了一下母親。

　　沒想到，居然被他猜對了。

　　「我不是故意的。」

　　李夢捂著臉哭著說：「我當時知道她懷孕了，我很害怕，害怕你爸爸會跟她結婚。因為當時，你爸爸已經動搖了。隻要……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說服你爸爸跟我離開那個小地方。可是她突然懷孕了，你爸爸的性格，一旦知道她懷孕，肯定會同意跟她結婚，那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你就讓人……」

　　「我隻是想弄掉她肚子裡的孩子，我沒想到那些人……那些流氓會做那種事。事後我也很後悔，我還偷偷讓人給她家裡送過錢，我一直後悔。」李夢哭著解釋。

　　楊星野苦笑。

　　這就是他的母親，難怪自己會這麼卑鄙，原來是因為遺傳。

　　「小野，這件事千萬不要讓你爸爸知道，不然他肯定堅持離婚。你去找他，跟他認錯，隻要他不離婚，隻要能保住這個家，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找梁清然的麻煩。」

　　李夢又抓住兒子的手，哭著懇求。

　　楊星野甩開她的手，說道：「您說您後悔了，可是您真的後悔過嗎？沒有，您如果後悔，您不會繼續和我爸在一起，您如果後悔，不會在知道梁清然的身份後，對她惡語相向，甚至想要毀了她現在的幸福。您所謂的後悔，隻是因為事情敗露，隻是因為現在的形勢對您不利了，隻是……想利用我這個兒子留住婚姻，所以說才後悔。」

　　「小野，我是你媽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李夢傷心地問。

　　楊星野苦澀地說：「您應該慶幸您是我媽，如果您不是我媽，我早就報警了。」

　　「所以，你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你爸爸媽媽離婚，你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受人恥笑嗎？」李夢憤怒地質問。

　　楊緻遠可以不理解她，但是他可是她親生的，現在居然也指責起她？

　　「有這樣的父母，您覺得我會感覺到光榮嗎？」

　　楊星野大聲地反問。

　　李夢的氣焰瞬間弱下去。

　　看著兒子痛苦的表情，她的心揪在一起。

　　「小野……」

　　踉蹌地走向他，想要再次拉住他的手。

　　可是這一次，楊星野依舊脫開，不肯讓她觸碰。

　　而正在這時，門又開了。

　　楊緻遠鐵青著臉推門進來，隨後將門關上。

　　沉著聲音說道：「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李夢臉色瞬間更加蒼白，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毒？」

　　楊緻遠憤怒地衝過來，揪起李夢的衣領質問。

　　他怒紅著雙目，表情既悲痛又憤怒，一副恨不得將這個惡毒女人當場撕碎的表情。

　　不過，他才剛剛把李夢揪起來。

　　就被一旁的楊星野衝過來，將李夢從他手裡搶走。

　　「小野，到現在你還要護著她嗎？她這麼惡毒，她不配做你的母親。」

　　楊緻遠聲嘶力竭地怒吼。

　　楊星野冷冷地看著他，將母親護在身後，說：「是，她是惡毒，不配做我的母親。可是，您又配做一個父親嗎？不，您配做一個男人嗎？如果當初不是您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又怎麼會毀了兩個女人的一生？您既然聽到剛才的話，也應該聽到我媽說，是您動搖了，她才去做那件事。所以那件事她是惡毒，可您也是幫兇。」

　　「我……」

　　「別跟我解釋，我不想聽您的解釋。您應該去跟梁清然解釋，可是您不敢，您甚至不敢跟她相認。因為一旦相認，就證明了當年您背信棄義，是個渣男的事實。我媽是可恨，可是您也不無辜。你們兩個，誰也不比誰無辜。」

　　「小野……」

　　李夢躲在兒子身後，喃喃地叫了一聲。

　　楊星野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他們中間，平靜地說：「離婚吧！本來就是剝奪他人幸福得來的婚姻，的確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而且，一個渣男而已，也沒什麼好留戀。」

　　最後一句話，他是看向母親說。

　　楊緻遠愧疚地低下頭。

　　被兒子叫渣男，他卻沒有任何立場反駁。

　　他這個父親，的確做得失敗且不合格。

　　「你們慢慢考慮，如果……還有一點良知，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楊星野轉身上樓。

　　他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這裡的空氣，都讓他覺得窒息。

　　他知道，父母是父母，他是他。

　　但知道是一回事，心裡無法接受卻是另外一回事。

　　這一晚。

　　楊星野沒有睡著一分鐘，他的腦子很亂，心也很亂。

　　半夜就開始收拾行李，他想跟學校請假，出去散散心。

　　他不知道父母是怎麼協商的。

　　他知道他應該報警，可是卻又狠不下心。

　　直到早晨走下樓，卻看到父親垂著頭坐在沙發上。

　　聽到他的腳步聲，擡起頭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紅血絲。

　　似乎，一晚上也沒有休息，一直在這裡坐著。

　　不過楊星野一晚上不睡覺，隻是看上去有一些疲憊。

　　畢竟他還年輕，即便是偶爾熬夜也沒什麼。

　　但是對楊緻遠來說，就不一樣了。

　　他在男人中算是保養得很好了。

　　到了這個年紀，既沒有禿頭，也沒有啤酒肚。

　　再加上先天就比別人有優勢，所以直到現在，依然是出了名的儒雅英俊。

　　可是現在，一夜之間原本的黑髮出現了花白。

　　臉上也終於呈現出，這個年齡該有的滄桑和疲憊。

　　他彷彿一夜之間，衰老了二十歲。

　　「小野，我和你媽媽的事情已經協商好了，我們會自己處理。你放心，結果一定會讓你滿意。」

　　楊緻遠疲憊地緩緩開口。

　　楊星野說：「我說了，不是我滿不滿意，是你們會不會心安。」

　　「有沒有想法，出去散散心？」楊緻遠問。

　　楊星野點頭。

　　楊緻遠說：「我給你卡上轉了一些錢，你出去散散心吧！」

　　楊星野這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父親半夜就給他轉錢了。

　　「不用，我自己有錢。」

　　他馬上，又把錢轉了回去。

　　以前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父親的轉賬，父親的愛。

　　但是現在，他沒辦法接受。

　　否則，他會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一樣，竊取了本該屬於別人的幸福。

　　「為什麼不要？爸爸知道你自己有錢，隻是……想盡一點做父親的責任。」

　　楊緻遠收到兒子的轉賬信息，語氣悲痛地說。

　　「我說了，現在我不需要。既然你們已經協商好了，我現在馬上離開。」

　　楊星野說完後快速上樓，把行李箱拿下來。

　　樓下，依然還是隻有楊緻遠一個人。

　　楊星野不知道母親為什麼不出來，是不想面對他，還是別的原因？

　　但是，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拉著行李箱離開。

　　等他走後，李夢才從房間裡走出來。

　　她披頭散髮，目光獃滯。

　　楊緻遠站起來看向她，已經沒有了昨天的憤怒和仇視。

　　隻是平靜地看著她說：「你放心，等小野散完心回來，我會帶他去看你。」

　　「不用，」李夢低聲緩緩地說，「別帶他去看我，也別讓他知道我去哪裡。如果他問，就說我離開了。」

　　他們昨天協商好的結果，就是她以精神疾病住進精神病院。

　　「那件事雖然過去很久了，可是小然嫁進了楚家，想要調查也不是難事。更何況，你做的那些事，楚家已經盯上了。一個坐牢的母親，和一個有精神疾病住院的母親，你自己考慮，哪一種對小野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