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漸漸散去,鎖龍井的水恢復了清澈。
鍾黎撿起掉在地上的青銅鏡:「這是慧能大師給的定魂鏡,能暫時困住厲天的分身。」
祠堂的方向傳來歡呼聲,顯然村民們已經發現野獸退去。
趙琰望著蝙蝠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他跑回崑崙墟了,我們必須儘快趕去。」
回到祠堂時,村民們正在收拾殘局。
老漁翁端來熱騰騰的魚湯,小男孩把自己最愛的彈弓送給火女,說能打野獸。
火女看著手裡的彈弓,又看了看掌心殘留的玉佛靈核的溫度,突然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天亮就出發。」
趙琰喝了口魚湯,骨刀放在手邊:「崑崙墟的七星連珠,我們不能遲到。」
離開溪竹鎮的那天清晨,霧很大。
村民們站在橋頭送別,老漁翁塞給趙琰一包自製的魚乾,小男孩的母親往火女背包裡塞了滿滿一袋桂花糕。
「慧能大師會沒事的吧?」
火女回頭望了眼雲霧繚繞的青山,古寺的方向已經看不見了。
「會的!」
蘇海燕揉了揉她的頭髮:「像他那樣的人,自有佛祖保佑。」
通往崑崙墟的路越來越難走,從平整的官道變成崎嶇的山路,最後索性連路都沒有,隻能在亂石和荊棘中穿行。
青銅令牌和玉佛靈核在火女懷裡相互呼應,像兩顆跳動的心臟,指引著正確的方向。
第七天傍晚,他們終於抵達了崑崙墟外圍的斷塵崖。
這裡的空氣稀薄而寒冷,崖邊的積雪終年不化,反射著夕陽的餘暉,像鋪了一地的碎金。
「翻過這道崖就是崑崙墟核心。」
趙琰用骨刀鑿開冰面,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岩石:「七星連珠就在明天子時,我們得在那之前找到陳輝。」
火女突然指向崖底:「那裡有光!」
斷塵崖下是個巨大的冰川湖,湖面已經凍結,冰下卻有幽藍的光芒在流動。
湖中央的冰面上,隱約可見一座黑色的祭壇,與萬魂谷的六芒星陣相似,卻更加龐大。
「是陳輝的祭壇!」
軒轅坤的雙刃劍在夕陽下泛著寒光:「他已經開始準備了!」
張雪的人王之劍突然指向左側的冰洞:「那裡有人。」
冰洞深處傳來微弱的誦經聲,斷斷續續,卻異常熟悉。
眾人走進冰洞,發現裡面竟坐著慧能大師!
他的僧袍上結著冰碴,臉色蒼白如紙,戒刀插在身前的冰地裡,周圍散落著十幾具和尚的屍體。
「大師!」
火女衝過去,扶住他冰冷的手:「你怎麼會在這裡?」
慧能大師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他們時露出欣慰的笑容:「貧僧說過,會來與你們匯合。」
「厲天的人一路追殺,貧僧隻能躲進這冰洞,借地脈的寒氣暫時壓制傷勢。」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隨時會消散。
鍾黎檢查他的傷口,發現他兇口有個碗大的窟窿,邊緣泛著青黑色,顯然是被血煞爪所傷:「是幽冥毒!」
「別管貧僧了。」
慧能大師從懷裡掏出最後半塊菩提葉:「養魂玉在陳輝手裡,就藏在祭壇中央的噬魂鼎裡。」
「你們……你們必須在子時前毀掉它,否則……」
他的話沒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落在冰地上,瞬間凝結成黑色的冰晶。
「大師!」
火女的眼淚掉在冰上,砸出細小的坑。
慧能大師卻笑了,用最後一絲力氣握住她的手:「玉佛靈核……與鎮嶽劍……合璧……」
他的手突然垂下,戒刀哐當一聲倒在冰地。
冰洞內的誦經聲停止了,隻有洞外呼嘯的風聲,像一首悠長的輓歌。
趙琰默默合上慧能大師的眼睛,骨刀在冰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迹:「我們走。」
走出冰洞時,夜幕已經降臨。
崑崙墟的夜空格外清澈,七顆星辰連成一條直線,發出詭異的紅光。
祭壇中央的噬魂鼎開始旋轉,青黑色的霧氣從鼎中升起,與星辰的紅光交織成巨大的漩渦。
陳輝的身影站在漩渦下方,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的身邊站著厲天。
顯然,這兩人已經徹底勾結在一起。
「你們終於來了。」
陳輝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帶著勝券在握的得意:「慧能和尚呢?他的佛骨帶來了嗎?」
趙琰的骨刀指向他,聲音冰冷如鐵:「他的佛骨,在你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獄裡。」
火女握緊青銅令牌和玉佛靈核的碎片,看著祭壇上空的星辰漩渦,突然明白了慧能大師最後的話。
她擡起頭,望向身邊的夥伴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決絕。
崑崙墟的寒風捲起他們的衣角,也捲起了未盡的誦經聲。
陳輝袍角的青紋突然亮起,與噬魂鼎的漩渦產生共鳴。
厲天的血色手套在月光下泛著油光,十根指甲彈出寸長的黑刃,舔了舔唇角的血跡:「十七個人換你們七個,劃算。」
「別廢話!」
「今天,我就讓你們這對狼狽為奸的東西,付出代價。」
趙琰的骨刀在冰面拖出火星,黑血紋路順著刀身遊走。
火女突然將玉佛靈核拋向空中,碎片在漩渦中重新拼合,化作半透明的佛影。
鎮魂鼎的黑氣撞上佛影,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陳輝臉色驟變:「慧能那老禿驢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裡?」
「他托我們給你帶句話。」
「作惡多端,終有報應。」
張雪的人王之劍劃出金光,劈開襲來的黑鏈。
「小姑,左邊!」
軒轅坤的雙刃劍纏住厲天的手腕,銀弧與黑刃碰撞出細碎的火花。
蘇海燕的峨眉刺應聲而至,精準挑斷厲天手套的系帶,血色手套突然乾癟下去,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肉。
「我的手!」
厲天慘叫著後退,被裴秀的火焰箭擦過肩頭,箭簇的火光在他傷口上炸開,燎起一串黑焰。
葉晨欣的短刀趁機繞到祭壇後方,刀背敲擊鼎身的紋路。
噬魂鼎突然劇烈震顫,漩渦中浮現出無數痛苦的面容。
這裡面,可都是被吞噬的生靈殘魂。
「這鼎在吸食魂魄!」
她大喊一聲,刀尖刺入鼎耳的縫隙。
火女的青銅令牌與佛影同步亮起,祝融血脈順著指尖注入,佛影突然睜開眼睛,金色的佛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陳輝被佛光罩住,黑袍下的皮膚開始冒煙,他卻突然詭笑起來:「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太天真了!」
他猛地撕開黑袍,露出裡面貼身穿著的黑色甲胄,甲胄上鑲嵌著七顆青黑色的珠子,此刻正同時亮起。
「以我殘軀為祭,喚幽冥通路!」
陳輝的身體在佛光中迅速乾癟,黑袍下飛出無數蝙蝠狀的黑影,撲向眾人的面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