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金建國給彼此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何紅玲堅定的選擇一起同甘共苦，那麼他就認命了，忘卻前塵往事與何紅玲攜手踏踏實實渡過往後餘生。

　　金建國麻木的掀開被子露出鮮血浸濕的傷腿，自揭傷疤道：「我的腿什麼情況一目了然，未來不是跛腳就是半癱，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退回城啃老。

　　我可以病退，可你呢？

　　沒有回城的名額，要麼咱分居兩地，要麼就是我留下來，咱往後餘生徹底在這裡紮-----」

　　這兩個結果都不是何紅玲想要的，她迫不及待的起身湊過去，一把握住金建國的手，雙眼祈求道：「不不不----

　　建國，我們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咱媽的工作本身就是要留給你的，如今你的腿不行，我可以去接班，這樣咱兩就都能回城了。

　　你放心，以後我不僅照顧你，還負責賺錢養家，你相信我！」

　　金建國不敢置信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居然已經為自己謀劃好了一切，這是把他們一家當傻子戲弄呢！

　　無情的從何紅玲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金建國看都沒看她一眼，無情的拒絕道：「你想都別想了，我們家的情況你也親眼見過，這麼多外債加上我這個累贅，我媽怎麼可能退下來。

　　她身體強健能賺滿額工資，憑啥讓給你去賺那點學徒工資，別說養家，養活你自己都成問題。

　　而且我弟弟年紀也不小了，眼看著就要結婚生子，往後用錢的地方多，我這大兒子廢了，難不成還要把老二的生活也搞砸？

　　隻要不傻，該怎麼選應該不難猜吧？」

　　何紅玲這下徹底維持不住面上的凄柔，看向金建國的眼神全是癲狂和憤怒：「金建國，你說來說去全是偏著你的家人，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這個妻子！

　　隻要你肯開口，我不信你媽會拒絕你，你說的這一切不過都是狡辯。」

　　金建國苦笑道：「隨你怎麼想，我母親這輩子為了我們兄妹操碎了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晚年能過得稍微順心一點。」

　　「你想要的我滿足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來。

　　隻是我本來就不擅長勞作，瘸了腿以後就更不好說了，到時候賺的工分隻怕連鄉下那些懶漢都比不上，養活自己都難，更別說照顧你。」

　　金建國看著何紅玲的雙眼，一字一句發自內心的拷問：「雖說家裡可能還會給些補貼，但是能給多少、給多久，一切都是未知數。

　　你考慮清楚，確定還要跟我過嗎？」

　　金建國這番話震得何紅玲連連後退，此刻的她嘴唇張張合合，硬是一個字、一個音都發不出。

　　她知道真到那種情況下，她做不到。

　　她還年輕，她不敢想象天天守著一個廢人怎麼生活。

　　偽善的面具已經被撕碎，何紅玲此時也做不到溫柔寫意的安撫，她捂著嘴哭著倉皇逃離。

　　此刻她隻想離開這裡，躲起來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

　　辦完手續回來的知青男隊隊長聽著裡面的爭執，沒好意思進去，就默默地站在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