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杏榕沒有說話。
「還有,他好像身體很不好,經常咳嗽。可是他的身份在那裡,根本不能去看病。」何明麗說著,看到前方的人影,興奮喊,「在那裡,在那裡!」
張杏榕擡頭看去,就看見水渠裡的人,她呆住了。
隻見前面水溝裡,一個男人正靠在泥土邊上,賣力挖水溝裡的泥巴。男人半身淹沒在水溝裡,身形很瘦,狼狽又可憐。
張杏榕看得眼睛都紅了,酸疼酸疼的。而心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了,酸酸漲漲的,很難受。
哪怕是一個不相幹的可憐人,她看到也會同情幾分,更何況眼前的人是她舅舅?
她難受的半晌都沒辦法說話,眼淚止不住的流。
旁邊何明麗沒說話,要是她自己親人這樣受苦,她肯定也會難受。所以她不知道該說啥。
溫時則輕輕嘆息了一聲,都是可憐人啊。以前他覺得他們在蘆溝村已經很苦了,就說賀老吧,要是沒有張杏榕說不定活不過今年。
可看到金海文,他才知道,其實他們在蘆溝村已經過得不錯了。至少蘆溝村的人善良,不會為難他們。
張杏榕調整了好一陣情緒,這才走上去。溫時則和何明麗沒有急著上去,這個時候兩人肯定需要一點空間的。
她一步一步的走,終於靠近了那個身影。
大概是近鄉情更怯的心情,靠近了,她反而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不開口,前面的金海文因為幹活有聲音,一時間沒注意後面有人。
「舅舅?」好一陣她終於忍不住叫出聲。
聲音不過在後面兩步遠,金海文聽見了,可他聽得不真切。他停下手中的活回頭看,便看見一個姑娘紅著眼睛看著他。
他滿是疑惑,這姑娘怎麼看著他哭?
「同志你是……」
張杏榕總算是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先試探問:「你是金海文嗎?」
他打量著姑娘,看清楚了她的臉,總感覺這張臉有點點眼熟,可因為太突然,他一時間想起來:「我是,我是!姑娘,你……」
「我是張杏榕。」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擔心金海文想不起,強調,「我媽叫做金海棠。」
聽到第一個名字的時候,金海文已經忍不住顫抖了。因為金海棠幾個孩子的名字他知道,陸老爺子暗暗找人給他說過。再聽到金海棠的名字,金海文已經忍不住顫抖了。
「你……你是……」
金海棠這個名字他不敢說出口,他擔心從他口中說出來會害了張杏榕!
可他還是因為太激動,眼睛都紅了。
「舅舅!」
「別!」金海文著急攔住,他左看右看,見遠處的溫時則和何明麗,趕緊擺手,「別叫!」
張杏榕看他這麼小心,心裡更加難受了:「舅舅,你不用擔心,我們就是來找你的。你們這裡消息比較閉塞,其實首都情況已經變了。我不怕認你,你別擔心!」
這是她和溫時則商量的辦法。包括給那些知青看報紙,跟他們說首都的情況,就是讓他們在這裡宣傳,告訴大家情況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