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見她對自己的態度,和平日對「林默」的清冷截然不同,心中微感詫異:「是你救了我?」
楊婉兒用力搖頭:「不,是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殺了柳康,我早就……」
她沒再說下去,轉而取出一個用手帕仔細包裹的東西。緩緩展開手帕,裡面赫然是一枚鉛丹境八重的內丹!
「你……你把柳康的內丹挖了?」陸雲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楊婉兒會居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楊婉兒點點頭,沒說話,隻是抿了抿唇。
陸雲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內丹?」
楊婉兒的臉頰微微泛紅,低下頭輕聲道:「移花神殿的懸賞令上寫著……你有收集內丹的……癖好。」
陸雲:「……」
移花神殿將他的「特點」,還真宣傳得人盡皆知。
面對楊婉兒,他心情複雜。這位名義上的妻子,此刻的關懷的是一個「陌生人」。
但陸雲還是有些拿不準,不確定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會怎麼做。
此時的楊婉兒就像是一塊燙手的山芋,殺不得,放不得。即使她本意不想出賣自己,但也難免被人利用。
無計可施的陸雲決定裝傻:「姑娘怕是認錯人了。我不是那個孽障陸雲,那柳康是故意誣陷我的。」
楊婉兒原本羞澀的神情,突然笑了出來。她沒有反駁,而是取出一面小巧的菱花鏡,將鏡面對準陸雲。
陸雲朝鏡中望去,鏡中是一張俊朗的臉,眉宇間帶著堅韌與倦意。這正是他許久未露的真容。
他瞬間明白:昏迷後靈力耗盡,「神形幻水」的效果自然消失了。
「你……」楊婉兒看著發愣的陸雲,輕聲道,「比移花神殿畫像上還要英俊。」
說完她臉頰更紅,卻帶著少女思春的笑意。
這直白的稱讚,讓尷尬中的陸雲找到了反擊機會。他眉梢微挑,似笑非笑:「你這話……算是在調戲我嗎?」
「調戲」二字讓楊婉兒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瞬間僵住。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臉頰瞬間紅透,眼神慌亂地閃躲。
為掩飾窘迫,她慌忙岔開話題:「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叫楊婉兒?」
這個問題比剛才更尖銳,陸雲腦子也「嗡」的一聲,剛有的那點得意瞬間消失。
是啊,「陸雲」怎麼會認識她?
他眼神飄忽,大腦飛轉,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看著楊婉兒那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眼睛,他還是隨口編了一個謊言:
「我從很多土匪身上都見過你的畫像……他們說你是青冥城第一美人,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話聽在楊婉兒耳中,卻更加怪異:「土匪拿我的畫像做什麼?」
她想象了一下那種場景,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又充滿不解。
陸雲:「……」
和這個單純、且疑心極重的女人在一起,簡直是一種煎熬。每句話都得思量再三,否則就會陷入尷尬。
對了,戒指!
他悄悄垂眼,瞥了下手指上那枚儲物戒指。幸好,血契婚約壓在戒指下,還沒露餡。
現在該陸雲問他心中的好奇了,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洞內有些微妙的沉寂:
「對了,楊姑娘,這深更半夜,荒郊野嶺的,你一個人怎麼會出現在了這種地方?」
這次輪到楊婉兒慌亂了,她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
肩膀微微一顫,猛地擡起頭,眼神中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慌亂。
直到看到陸雲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眼神,才支支吾吾的道:
「我……我來找我夫君……」
話一出口,她的臉頰瞬間紅透,彷彿這句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說完之後就不知所措的低下了頭,再不敢看陸雲一眼。
陸雲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楚,故作驚訝道:
「啊?你……你居然已經成婚了?是哪家的青年才俊有此等福氣,能娶到姑娘你這般的人物?」
這話像是戳到了楊婉兒的某個痛處。
她依舊低著頭,隻是輕輕地、小幅度地搖動了一下。
手指更加用力地絞著衣角,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抿著唇,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陸雲看著她這副模樣,強忍著笑意,故意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這聲「可惜」彷彿帶著某種魔力,一下子觸動了楊婉兒緊繃的心弦。
她猛地擡起頭,也顧不得害羞,臉上帶著急切,像是生怕被誤解了什麼,連忙解釋道:
「其實……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就是……就是家裡定下的一道婚約!有名無實,做不得數的!」
「兩年……最多兩年之後就會解除!」
她的語速很快,彷彿慢一點就會失去解釋的勇氣,說完後,眼神躲閃,又微微垂下了眼簾。
陸雲若有所思地撇了撇嘴,暗中再次感受了一下體內的情況,確認傷勢已無大礙,靈力運轉也通暢了許多。
他話鋒一轉,擡頭看了看被藤蔓遮掩的洞口:「現在什麼時辰了?」
楊婉兒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透過縫隙估摸了一下天色,輕聲道:「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天就要黑了。」
陸雲聞言皺起了眉頭,沒想到自己這一昏迷,竟睡了整整一個白天。
他不再遲疑,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著的草屑,對楊婉兒道:
「姑娘,此地荒郊野嶺,兇獸匪徒成群,可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趁天還未黑,我送你回青冥城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楊婉兒竟堅定地搖了搖頭,目光執拗地望向洞外:
「不,我還沒找到他,我不能回去。」
陸雲看著她那雙寫滿倔強的眼睛,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撞了一下,突然眼眶有些紅紅的:
「別找了,再找可能把你也搭進去!也許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決定彼岸花之夜要回去,這地方再回來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也有可能直接會去六道,他也不想讓她在這裡白白傻找。
楊婉兒卻再次堅決地搖頭,語氣異常肯定:「沒有!他一定還活著!他的魂燈玉牌沒有碎!」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彷彿是在為自己的固執找一個理由:
「雖然……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但他……他會影響到我的氣運。」
陸雲看著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執著,一時竟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再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