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後悔了,想到了「農夫與蛇」,想到了「恩將仇報」,想到了「蛇蠍心腸」……
果然,他剛跑到院子中間,就有十幾道身影圍了上來。
把陸雲完美的堵在了院子的中間。
為首的是景躍,他鐵青著臉,但沒有說話,臉上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複雜的神色。
他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隊員,都是一個隊的,陸雲已十分熟悉。
陸雲剛想走,但又有幾十道身影圍了過來,各個堂的都有,最熟悉的莫過於海大龍。
這時副宗主鄭林天也飛了進來。
陸雲不由驚嘆道:
「來的都好快呀。」
一眨眼的功夫全來了,就像商量好的一樣。
鄭欣哭著從屋裡跑出來,頭髮還濕漉漉的,一頭撲進鄭林天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道:
「爹,這個陸雲狼子野心,糾纏女兒多時,女兒不答應,今天便準備用強。」
陸雲的腦袋嗡的一下。
到了這時候,就是一個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是一出設計好的仙人跳。
而且自己還是那個主角。
要說不是設計好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陸雲居然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他本就性情高冷,碰到這種明顯的陷阱,反而不知該如何自證。
他感覺說什麼都很蒼白,因為對方設計的天衣無縫,如果他不是當事人,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陸雲選擇了傻笑,看著鄭欣父女冷冷的笑。
這時,除了不在的宗主龔月,副宗主簫奇,和其他幾個長老。
在宗門的各殿長老,已經全都趕到,他們將陸雲圍在中間,神情嚴肅的看著他。
趙江和簫奇也聞信趕來,人越聚越多,近處沒有位置,連遠處的山上都擠滿了人。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的弟子,不明所以的問道。
前面先來的弟子,為凸顯優越感,七嘴八舌的解釋起來。
「陸雲非禮了鄭師姐,聽說還見了血。」
「嘖嘖嘖,真的假的?鄭師姐也有人敢招惹?」
「應該是真的,前階段就在傳,說她倆廝混在一起,沒想到是真的。」
「那應該是你情我願才對,為何鄭師姐會突然翻臉?」
最開始回答問題的人,闆著嘴,故作神秘的道:
「這誰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針。」
還有一大聰明壞笑著道:
「是不是陸雲不行,沒滿足鄭師姐,她後悔了,才當場翻臉?」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陸雲不知道的是,這個無意間的玩笑,後來在天罡宗,成了一個惡搞趣味,廣為傳播。
現場的人越攢越多,陸雲雖然不知這對父女的具體目的。
但能猜出他們接下來的程序,鄭林天一定會指著自己破口大罵。
然後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把自己囚禁起來,或直接逐出天罡宗。
但過了很久,鄭林天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鄭欣一直在哭,而且演的和真的全完一樣。
他們在裝可憐,在發酵輿情,越是這樣,越能博取宗門長老和弟子的同情。
果然好算計,這讓陸雲十分佩服。
最終還是陸雲先扛不住了,因為現場數以萬計的目光,讓他全身都火辣辣的。
他總要做點什麼,哪怕是象徵性的。
「我說我是冤枉的,你們信嗎?」
聽到陸雲的話,鄭林天終於開口了,但他不是措辭激烈的指責,而是一副語重心長的姿態。
「陸雲,你雖不是天罡宗弟子,但天罡宗給了你核心弟子的待遇,待你也不薄。」
果然,上來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
「你喜歡欣兒這沒什麼,前幾天欣兒就和我說過,說你以教授陣法為要挾,要強迫她……被她拒絕了。」
「沒想到現在你居然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
說完,他神色痛苦的轉過身去,不想再看陸雲。
陸雲驚呆了,他沒想到鄭林天會來這麼一出。
他要措辭激烈一些,陸雲還會抗爭一番,但他的套路,讓陸雲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怎麼還演上苦肉計了,還在發酵輿情。
鄭林天的表演很成功,果然引起現場所有人的同情,大家開始紛紛指責起陸雲。
這次不用鄭林天再說話,所有人都要求嚴懲陸雲,甚至要把他大卸八塊。
陸雲心裡暗暗叫苦,這種場面,這輩子還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在合歡宗青松殿,從天上掉下來,砸到雲錦身上,差一點被他們吃了。
這次好像比上次來的更激烈。
陸雲知道,無論如何解釋也沒用,隻會讓輿情更加激烈。
他下意識的往人群中打量過去,可惜沒一個熟人。
讓他奇怪的是,群情激憤的人群中,有一道身影一直低著頭,沒有看陸雲,也沒有指責他。
是景躍。
按道理他是鄭欣的瘋狂追求者,也是最先趕到的,應該聲討自己最厲害才對。
就在陸雲發獃的時候,人群中一道洪亮的響聲打破了喧囂。
「陸師弟一定是清白的,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陸雲激動的望過去,是解曉東。
他心裡頓時感覺暖暖的,還是解師兄懂自己,自己是那種隨便的人嗎?
他看向解曉東,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鄭林天有些生氣,大聲道:
「解曉東,都知道你平時和陸雲走的近,這種事怎麼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是說欣兒在故意誣陷他嗎?你見過那個女子會自毀清白,隻為誣陷一個不相幹的人?」
鄭林天的憤怒,頓時鎮住了全場。
鄭欣趁機哭的更加楚楚動人,道:
「爹,你可得給女兒做主啊。」
解曉東還想說什麼,但他的聲音,頃刻間就淹沒於人海中。
顯然大家都認同鄭林天的觀點,再說這是鄭欣的院落,陸雲被堵在這裡,足以說明一切。
陸雲全程就說了一句話,他沒有辯解的慾望,但想起了分開時,弟弟陸宏說的一句話。
「去天罡宗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現在知道了,是冤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