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團結一心(一)
亭長是中國古代的一種基層官職,主要負責鄉鎮的治安和行政管理,相當於現在的鎮長。
最出名的亭長就是漢高祖劉邦,他在起義前曾擔任泗水亭長。
何春花還沒跟她這個頂頭上司打過交道,結果人家上來就是問她的罪。
情況確實有些不妙,難怪大貴這麼著急。
大牛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湊到何春花身邊輕聲問她,
「怎麼辦?要不把這人放了?」
「他是強盜,我們抓他還有錯了?
放了他隻會更讓人覺得我們心虛。」
何春花擺擺手,「走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慌。」
雖然村裡人都計劃著今天種麥子,可是亭長突然氣勢洶洶的來問罪,這不是什麼小事,所以大家也都放下了手上的活兒。
等何春花幾人到時,曬場那裡已經圍滿了人。
人群最中間,一位穿深藍色長袍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
估摸著就是傳說中的譚亭長了。
在他身後,站著四個年輕漢子,皆是一身短打。
這是跟著譚亭長一起來的鎮守,主要負責配合亭長的日常工作。
見著何春花來,村裡人自發給她讓出一條道,甚至有人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擔憂之意溢於言表。
何春花穿過人群,走上前去,朝黑著臉的譚亭長行了一禮。
良久,才聽見他略帶粗噶的聲音響起:「你就是何春花?」
何春花起身,點頭答道:「正是民婦。」
見著何春花未經自己允許,就已經大剌剌站了起來,譚亭長便皺著眉頭不悅的哼了一聲。
而何春花卻恍若未聞,面色平淡的問他,
「請問亭長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你不知?"
何春花故作疑惑的回道:「您不說,民婦如何得知?」
譚亭長被她這副模樣氣了個倒仰,憤恨瞪她一眼,又繼續說道:「我且問你,有人說你私自扣押良民,你可認?」
「誰是良民?」
何春花嗤笑一聲,又指著躺在地上的周老二問道:「您是說,這入室盜竊的賊人是良民?
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放肆!!!"譚亭長倏地起身,「你就是這樣跟我說話的?」
「哎喲,您好大的官威啊……」何春花捂著兇口,裝作十分害怕的樣子,
「難不成您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我,還不容許人辯駁幾句嗎?」
「我冤枉你?你看看你們一家子把人打的,這還叫冤枉你?」
周老三在何春花來之前,就已經被鬆綁了,此時跟跑掉的周老大一起跪在地上。
聽到譚亭長這樣說,立刻配合的哎喲幾聲,表示他們傷的很重。
何春花心裡清楚,譚亭長上來就把罪責推到她身上,肯定是昨天逃跑的周老大前去報了信,說不定還塞了不少銀錢收買人。
這是惡人先告狀了,所以她已經失了先機。
此時再怎麼畢恭畢敬或者俯首帖耳都沒用,隻能讓自己背上的這口鍋更黑。
倒不如直接掀桌子,把事情鬧大,最好是直接鬧到縣衙那裡去。
反正她這個裡正是在縣太爺那裡露了臉的,又有手書傍身。
而且,李滿倉還在幫著剿匪呢,她不信縣太爺還能跟著是非不分的冤枉人。
再者說,何春花本就是個沒理都要辯三分的人,更何況這件事她做的一點錯都沒有,更不可能受這個窩囊氣。
於是,上前一步,冷笑著說道:「譚亭長想治我的罪之前,請先問問清楚,
我為何要扣押他們,又為何要打他們!
難不成我是得了癔症,見到人就要打?
要真是如此,您也不會現在還好端端的坐在這裡了!」
譚亭長原先就是這清豐鎮的亭長,戰亂起的時候逃了出去,年前回來時,鄭縣令便讓他繼續擔任亭長一職。
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好些年,這還是頭一次有下邊的人敢這樣跟他拍闆,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譚亭長一下子氣的臉通紅,「事實擺在眼前,這兩人不是你們打的嗎,你還有理了?」
何春花深呼一口氣,隨後笑著說道:「是我打的,譚亭長打算怎麼處理呢?給我判個刑?」
看著何春花軟了語氣,他也是心下一松,看來這人是被自己壓住了,那麼接下來就是任他搓扁捏圓了。
「那倒不必。」譚亭長擺擺手,「念你是初犯,這次就不計較了,你把他們放了,再好好賠個禮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
倒反天罡!
何春花成功被氣笑了。
「哎喲,譚亭長還真是大度呢?」
周嬸子上前一步,站到何春花身邊,陰陽怪氣道。
譚亭長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唬的一愣,上下打量一番,不悅的皺著眉頭,「你又是什麼東西,這哪兒有你說話的地兒?」
「我再不是什麼東西,但也知道明辨是非,不會隨意冤枉人。
不像有的人活了大半輩子了,卻還是個糊塗蛋……」
這不就是罵他老糊塗了嗎?
「下去,你再亂說我就把你抓起來治罪!」譚亭長顯然已經怒到極緻。
而周嬸子卻寸步不挪,一屁股坐到地上,又繼續說道:
「那你就抓吧,我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家裡人一定去找縣太爺告狀,說你私自扣押良民,讓你好好給我賠禮道歉!」
眾人一聽,眼睛頓時亮了。
周嬸子這一招妙啊,這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對,也把我抓起來,我也想試試亭長給我道歉是什麼滋味兒……」
「還有我,抓我吧,譚亭長,我不要你給我賠禮道歉,送我幾斤糧食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感情好,那把我也抓起來吧……」
……
村裡人順著周嬸子這句話,紛紛開始跟譚亭長叫闆。
譚亭長看著站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此時也有些後悔,今天他帶出來的人太少了。
早就聽說了李家村裡大多都是流民,能從亂世活下來的流民,誰又是真正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呢?
他著實太輕敵了些。
但他是堂堂亭長,要是被一群普通老百姓嚇退,以後還怎麼禦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