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有地窖。

　　這地窖北方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冬天放進去蘿蔔、白菜、土豆之類耐存儲的蔬菜，不容易壞。

　　但不適合住人。

　　之前寧康健想賣明兒賺錢，就把地窖門開著，這會兒溫度上來，地窖更熱得跟蒸籠似的。

　　寧康健從梯子剛下去就一身汗。

　　他不耐的一把拽過跟個木頭人似的明兒，跟拎個破麻袋似的拎上來。

　　要不是地窖是放吃的，死人晦氣，他何必這麼麻煩。

　　「媽的，熱死老子！」

　　隻瞬間，明兒的胳膊和腿便流了血，染紅了洗得泛白的單襯衫。

　　可明兒就像個木頭娃娃，表情絲毫沒變化。

　　也不知道喊！

　　這更方便了寧康健，他嘴裡罵罵咧咧的拎起棍子：

　　「賠錢貨，要怪就怪你那個媽不識擡舉，人家不嫌棄她不是黃花大閨女，還願意給一百塊彩禮。結果她還敢不同意……艹他媽的，擋老子財路，都要死！」

　　寧康健眼底閃過一抹狠厲，揮起棒子就朝明兒的小腦袋瓜砸去！

　　「不要！」

　　許春英尖叫，瞠目欲裂。

　　她想要救人，但距離寧康健還有十幾米，根本來不及。

　　寧康健聽到動靜不隻沒停下來，反而更狠地砸下去。

　　「砰！」

　　「明兒！」

　　許春英渾身一顫，卻發現明兒頭破血流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反倒是寧康健捂著右胳膊，鮮血嘩嘩流淌！

　　這是有人開槍了？

　　許春英顧不得其他，連滾帶爬上前，把嚇傻的女兒摟在懷裡，仔細檢查。

　　發現隻是擦破點皮，許春英「哇」的一聲哭出來。

　　「明兒……明兒！」

　　場面讓人看了心酸。

　　鎮長帶著人上前，把蓄意傷人的寧康健制服。

　　寧康健此時沒了殺人時的兇悍，滿心恐懼。「別抓我……我什麼都沒敢……啊！」

　　「放你媽的屁！」顧蘊寧最看不上的就是打女人和孩子的男人，這畜生佔全了！

　　她一腳踹在寧康健腿上。

　　就聽「咔嚓」一聲，寧康健撲通跪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

　　「啊啊……」

　　他疼的尖叫，幾個人都摁不了他。

　　陸凜上去，一腳將寧康健踩住，他頓時動彈不得，隻能尖叫。

　　顧蘊寧冷冷道：

　　「我們這麼多人都看到了，你不隻是拐帶明兒，還妄圖殺人滅口，罪大惡極！」

　　她看向鎮長。

　　於鎮長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

　　之前於鎮長隻顧著陸凜這個大團長，沒想到他媳婦兒居然也這麼厲害，一腳就把寧康健腿踹斷！

　　現在說的這話，更是把寧康健往死路上逼。

　　但寧康健做事兒確實太狠，她點頭保證：

　　「顧同志，你放心。這事兒我會讓公安嚴查，絕不讓惡人逍遙法外！」

　　顧蘊寧這才滿意點頭。

　　陸凜守好槍，顧蘊寧低聲對他說了幾句，很快，陸凜便拿了一罐子奶粉過來。

　　顧蘊寧把奶粉交給許春英。

　　許春英見是她便要磕頭，感謝她對明兒的救命之恩，哪裡肯要顧蘊寧的東西？

　　顧蘊寧忙扶住她，「大姐，這奶粉不是給你的。我看明兒似是受了驚嚇，這奶粉有營養，給孩子好好補補身體。」

　　何止是驚嚇？

　　明兒本就先天不足，後天營養又跟不上，今天差點被親叔叔一棍子打死，她最後那點精氣神也徹底散盡。

　　要是不管，不用三天便會夭折！

　　顧蘊寧不忍心看一個孩子就這麼失去生命。

　　更不忍心看為鎮子百姓而死的英雄最後的血脈也失去。

　　顧蘊寧低頭，從帆布包裡拿出她自己做的梨膏糖，遞到明兒面前。

　　從剛剛一直對外界沒有反應的明兒像是感覺到什麼，小鼻子用力吸吸，張開了嘴巴。

　　「明兒！」

　　見女兒有了反應，許春英喜極而泣。

　　顧蘊寧趁機把糖塊塞到明兒口中，嘗到了甜味兒，明兒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沖顧蘊寧笑了下。

　　瘦削的孩子，笑起來卻那麼純真可愛。

　　顧蘊寧笑著摸摸她的臉。

　　「明兒快快好起來。」

　　這梨膏糖是用空間的梨加了靈泉水熬煮而成，對身體極為有益。顧蘊寧又給了許春英十塊。「這糖一天可以給孩子吃一塊，對她身體有好處。」起碼能把孩子的命保下來。

　　「好，好！我保證都給孩子吃。」顧蘊寧兩口子救了明兒，現在就算顧蘊寧說要她跳河，她也絕沒有二話！

　　「大姐，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咱們有緣再見。」

　　看著顧蘊寧兩口子上了車。

　　許春英哭紅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以前，她想幫寧康華給婆婆盡孝，因此就算寧婆子對她和明兒不好，她也都忍了。

　　為了「家和萬事興」，為了寧康華泉下有靈能夠名目。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覺得婆婆就算偏心小叔子，她隻要對婆婆夠好，婆婆總會對她改觀。

　　可今天現實給她狠狠一巴掌！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

　　以後她要為自己和孩子而活！

　　等寧婆子得到信兒趕回來，寧康健都被公安局的人帶走。

　　她哭嚎，可一向孝順的許春英卻不再聽她的，拒絕出諒解書。直接帶著孩子搬回娘家，徹底劃清界限。

　　……

　　孫老磨了大半天，知道無法從沈景明這裡知道陸凜的下落，便也歇了心思。

　　給大首長看診的日子快到了，孫老便了回首都。

　　誰知李強剛開車進衚衕，就聽到人在議論陳家三個兒子亂搞的事兒。

　　孫老並不關心八卦。

　　可就算坐在車裡，孫老也感覺到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和目光。

　　跟平時很不一樣。

　　下了車，那感覺更甚。

　　就好像他一下子變成什麼珍稀動物似的。饒是他也有些扛不住，便想儘快回屋，誰知卻被一個眼睛滴溜溜轉的中年婦女攔下來。

　　「老先生，你這房子給一個姓顧的小姑娘了？」

　　眼神不正，眉心太緊，心兇狹隘。

　　隻看一眼孫老就很不喜歡，冷冷道：「關你屁事！」

　　婦女被懟得臉漲紅。

　　但想到自己目的，她硬是又擠出一抹笑，討好地反手從背後拽出個鼻涕娃：

　　「老爺子，你看這孩子是個男娃，可以跟你姓，以後他生的都是你老孫家的子孫後代！隻要你把房子從那個顧同志手中要回來就行！」

　　孫老惱道：

　　「你神經病吧！我房子給我孫女天經地義，跟你有啥關係？趕緊走，別擋路！」

　　孫老不耐便要繞開，誰知女人卻要來拉他袖子，孫老徹底沒了耐心，一甩袖子：

　　「滾！」

　　「哎，你這個老頭，怎麼不知好人心！」

　　婦女嚇了一跳，也惱了。直接誒將鼻涕娃的褲子拽下來，露出小雀。

　　「你看，男娃！他能給你傳宗接代，你就有孫子了。」

　　孫老嫌棄地後退兩步，這輩子他都沒這麼無語過！

　　「這麼噁心的孫子，我直接掐死！」

　　婦女還想過來拉扯，卻突然覺得腿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鼻涕娃身子一晃悠，頭一歪，鼻涕都蹭在婦女身上。

　　噁心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