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簡急忙問：「大爺，主任來了嗎？」

　　「來了，八點上班，現在都九點了，你還沒見上主任？」

　　蕭簡也顧不上大爺奇怪的眼神，飛快朝主任辦公室跑去，直接把門推開！

　　裡面的人被嚇了一跳。

　　「你幹嘛！」

　　那是個一個穿著藏藍色工作服的中年人，他四十多歲的年紀，絡腮鬍，長臉。此時正手拿文件，不悅地瞪著著蕭簡：

　　「同志，你就算再著急，也要敲下門，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蕭簡哪裡顧得上這些，大步上前，一把摁住主任手中的文件！

　　「你做什麼！」

　　主任嚇了一跳，就想把文件抽回來，但根本抽不動。再看蕭簡鬍子拉碴大高個，他人越慌，當下喊道：

　　「來人啊，有人搶文件！，快來人，是特務……」

　　蕭簡此時也看清手下的文件是一份土地報告，他連忙鬆手，鞠躬道歉：

　　「抱歉、抱歉，都是誤會！」

　　主任可不管是不是誤會，拿起桌上的書就往蕭簡頭上砸。

　　蕭簡抱著頭往外跑，「真的是誤會……你聽我說啊！」

　　等解釋清楚後，已是十分鐘後。

　　蕭簡看著主任不善的目光，乾笑：「主任，真是誤會。」這事兒機密，他拉著主任回了辦公室，低聲道：「上面的意思，關於顧硯清和蘇錦書同志平反回城的事暫時壓下，但這二人成分改改，不再是壞分子。就安排在大隊上當個老師之類的都可以……」

　　「同志，你以為公社是你家開的？你空口白牙說給誰改身份，就給誰改身份？」

　　見主任沖他伸手，蕭簡有些懵。

　　主任翻了個白眼。

　　「文件，調令！你總要有點東西吧？」

　　「啊，這些沒有……」蕭簡有些局促。「不過很快就會有。」

　　「那就等有了再來，趕緊走吧，我們這裡也很忙，沒空管你們部隊的事。」

　　蕭簡忙問有沒有人來給顧硯清兩口子辦手續。

　　「沒有！」

　　「砰！」

　　蕭簡雖被趕出辦公室，但到底鬆了口氣。

　　隻要守住，不讓陸凜辦手續，那首長的囑託他也算是完成了。

　　門口的凳子不知道被誰搬走了，蕭簡直接坐在地上，他也不吃飯了，死守。

　　可惜他的糧票和錢……

　　主任把人推出去才鬆了口氣，但眼睛卻是亮晶晶的，難掩激動：

　　「媽呀，真像陸團長說的會有人來問。我隱瞞調令的事兒，應該是完成任務了吧？等到時候特務被抓住，我立大功！」

　　到時候，誰不誇他是英雄的公社主任！

　　……

　　顧蘊寧把半斤的糧票和三毛五分錢直接裝到口袋，便從水房的後門離開。

　　現在大家都剛上班，這邊偏僻，根本沒人來，更方便了顧蘊寧走到後院，她趁著無人進入空間，快速將臉上的黑粉什麼的擦掉，眼鏡也去掉。

　　很快，她便從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嚴肅女人變回原本嬌弱無害的模樣。

　　顧蘊寧又把從莊敏秋衣櫃中找出的女幹部服脫下來。

　　又過了二十分鐘，陸凜來到約定地點，顧蘊寧這才從空間中出來。

　　「手續辦好了？」

　　陸凜笑著把文件都給她，「隻要把這個交給大隊部，爸媽就可以回城了！」

　　拿著文件顧蘊寧的心才落在實處。

　　別人再怎麼承諾都不如事情徹底辦好。

　　事不宜遲，兩人一起離開公社，直奔楊家村大隊。

　　此時正是作物的猛長期，玉米開始抽穗，要再上一次肥。

　　因此一大早，村裡的小隊長便招呼顧硯清兩口子挑糞。

　　那小隊長也不靠近，遠遠地指揮。

　　隻要顧硯清兩口子慢下來，他就揮手中的鞭子。

　　一聲脆響！

　　雖然沒打到人身上，卻把蘇錦書嚇了一跳，糞筐裡的糞便撒出來一些。

　　「你這個壞分子，居然禍害我們村的糞，我打死你！」

　　當下地頭的一個吊梢眼女人便指著蘇錦書開罵，她還嫌不過癮，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就往蘇錦書頭上砸。

　　蘇錦書身子弱，挑著兩大筐糞已經是極限，哪裡躲的開？

　　當下頭就被砸破，鮮血流下來。

　　「錦書！」

　　顧硯清連忙把扁擔放下，快步上前，想看傷口才想到自己的手剛剛才碰了糞，連忙縮回手，撕開貼身的破爛裡衣捂著蘇錦書腦袋上的傷口。

　　此刻顧硯清萬分後悔昨晚拒絕回城。

　　他是想救恩師，但他卻連累妻子陪他吃苦受罪。

　　這幫人該死，他更該死！

　　「你憑什麼打人！」

　　吊梢眼女人被他赤紅的眼睛嚇了一跳，繼而更生氣，「大家快來看看啊，壞分子要造反了！」

　　「你！」

　　蘇錦書忙拉住丈夫，忍下眼淚，勉強笑笑：

　　「硯清，我沒事，別衝動。」

　　這種苦，這兩年已經受過太多太多。幸好，用不了太久就可以回城，現在，能忍則忍。

　　雖頭髮枯黃蓬亂，面容憔悴，跟牛糞為伍，可蘇錦書周身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好像跟村裡的粗鄙完全不同，讓人忍不住看她。

　　吊梢眼女人眼看自家男人都忘記在除草，隻顧著看蘇錦書，氣更不打一處來。「小隊長，這兩個壞分子還想打我，要害死我這個貧下中農，要造反啊！你趕緊抽死他們！」

　　都是一個村的，雖然知道她挑事兒，但面對壞分子，小隊長才不會顧忌：

　　「媽的，果然是壞分子，不好好乾活還想殺人，這想讓我們老百姓活，砸死他。」

　　鞭子重重地揮過來，破空聲驚人！

　　打到人身上肯定血淋淋，蘇錦書嚇得臉色都變了。

　　顧硯清上前一步，擋在妻子面前，身形瘦削卻堅定。

　　「硯清！」蘇錦書想上前，就聽到「咻」的一聲，原本要打過來的鞭子突然從中間斷成兩節。

　　鞭子梢直接飛起來，無力落在顧硯清腳邊。

　　「啪嗒」一聲輕響，卻讓周圍人都回神。

　　「鞭子怎麼斷了？」

　　「那是啥？」

　　大家看過去才看到土路中間插著一支短箭！

　　「媽呀！」

　　拿著頭要砸顧硯清的人忙後退，戒備第看過去。

　　「爸！」

　　不等自行車停穩顧蘊寧已經跳下車，快步衝到顧硯清面前，確定父親沒受傷才鬆了口氣。

　　她跟陸凜第一時間就找到大隊長，把手續辦好，然後去牛棚找父母。

　　誰知卻被告知他們挑糞去地裡。

　　二人趕過來，遠遠就聽到叫囂聲，陸凜便加快速度，顧蘊寧直接從空間拿出手弩，才好懸把人救下。

　　「寧寧，你……你快看看你媽！」

　　顧硯清忙將身後的蘇錦書拉到面前。

　　顧蘊寧這才發現，她媽左邊臉上都是血！

　　她臉色驟然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