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本就心煩，現在被這麼戲弄，臉色愈發難看。

　　「老張，你們站長不願意給我們派人就算了，現在還開這樣的玩笑，這是不拿我們當人看！」

　　古川已經五十多歲，年輕的時候上山打獵，打小鬼子，流血也不流淚。

　　這時，他卻紅了眼眶。

　　可見是被氣的狠了。

　　老張忙解釋：「古老頭，我沒騙你。這小姑娘真的是新來的獸醫，還是首都來的！剛來我們領導就分配到你們大隊。」

　　顧蘊寧以後還要在東城大隊呆很長時間，肯定要跟村民搞好關係，她忙道：

　　「大爺，我真是獸醫，人的病也會看！」

　　見兩人信誓旦旦，古川臉色這才稍微好點。

　　但他看顧蘊寧仍舊充滿懷疑。

　　「你會看病？」

　　這小姑娘長得太俊，看著又年輕，真的不像有本事的。

　　顧蘊寧也知道自己這長相沒啥說服力。

　　但她就長這樣，難不成還要扮醜？

　　「會！」

　　顧蘊寧斬釘截鐵，她將自己的證件拿出來給古川看，古川表情微妙，「你還是軍區出來的？」

　　「對！」

　　顧蘊寧以為自己終於贏得信任，卻沒想到古川更加肯定她沒啥本事。

　　不然留在軍區多好，偏偏要到他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分明是被人趕出來！

　　但人來都來了，就算沒本事，他還敢趕人不成？

　　有這麼個獸醫，大不了以後再找機會讓站長給換人。

　　不然再等，誰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幸好獸醫掛在畜牧局，不用他們大隊出糧出錢養著。

　　「那你跟我回去吧！剛好村裡養的羊最近不愛吃食，你給看看。」

　　「行！」

　　顧蘊寧不知道自己是被「死馬當活馬醫」勉強收下，不用她自己想辦法去大隊就好。

　　顧蘊寧直接把行李往馬車上搬。

　　一個包又一個包，還有大麻袋，直把古老頭看懵。

　　「你這是搬家？」

　　但轉念一想，要住到大隊去，可不就是搬家嗎？

　　古川有些不樂意：

　　「我等會兒還要接我親家，你東西太多，等會兒裝不下，你要自己走路過去的！」

　　牛馬可都是珍貴的牲口，絕不能累到。

　　顧蘊寧看古老頭自己穿得打補丁衣服，可這馬卻油光水滑，便知道他對馬的愛惜。

　　顧蘊寧也不惱，隻是問門衛老張：

　　「大爺，咱們這裡哪裡有供銷社？」她空間有兩輛自行車，她假裝去趟供銷社，把自行車過個明路。

　　老張給她指了路。

　　顧蘊寧又問古老頭什麼時候接他親家。

　　古老頭道：

　　「估計還要一個小時他們才能回來，你要是要買東西就趕快。不過，你買太多，要自己扛著。」

　　他堅決不讓顧蘊寧再往馬車上放東西。

　　「行！」

　　顧蘊寧往供銷社那邊走去。

　　老張低聲勸：

　　「老古頭，你是不是傻？你們村那麼多羊，要是得罪了她，沒有半點好處！」

　　就顧蘊寧那麼瘦，坐一下能咋？

　　古川表情硬邦邦：

　　「她東西就是太多！要我看她這是沉迷享樂，更不可能是正經的獸醫。討好她壞了我的馬，不值當！老陸帶山子去醫院看病，卻遇到地震，還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他們要坐車。」

　　反正他看這個小獸醫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就不給坐！

　　「也是。」老張也嘆氣。

　　說起來這老陸也是可憐人，他們三個都一起當兵，但他跟古川就是個兵蛋子，老陸都當上團長了。

　　結果因為老陸親哥不知道犯了啥事兒，老陸這個團長被一擼到底，連轉業費都沒有，最後苦哈哈跟著媳婦兒來到東城大隊落戶。

　　本來老陸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孩子都成年，日子也熬出來。

　　誰曾想大兒子進山打獵，被狼禍害了，兒媳婦改嫁，隻留下山子這麼個獨苗苗。

　　二兒子因為成分問題，沒辦法當兵，憤而離家出走，已經七八年沒有音訊。

　　三兒子跟大兒子一起進山，雖然活下來，但腿瘸了，幹不了重活。原本都快結婚，人家姑娘不肯嫁，婚事黃了，全靠老陸老兩口養著。

　　而唯一的閨女就是嫁給古川的大兒子。

　　都是老哥們，還是親家，古川想幫忙，但老陸脾氣倔，不肯接受接濟。

　　可東城大隊多山，種糧食難，雖然養羊，但無法形成規模，價格也不高，整個大隊也隻能說勉強不餓死人。

　　老陸家這種情況多難可想而知。

　　正說話間，遠遠就見穿著補丁衣服的陸得勝一隻手牽著山子的手，背著鋪蓋捲走過來。

　　「老陸！」

　　老張和古川都迎過去，看著能自己走路的山子都很高興。

　　「山子這是好了？」

　　「看著臉上有血色啦！幸虧地震的時候你們沒事兒，嫂子和老三在家都急的不行。」

　　看著兩個老夥計，陸得勝也高興。「我們這次是遇到兩個大善人！」

　　「啥意思？」

　　古川好奇。

　　老張忙幫陸得勝把行李摘下來放車上，「來，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歇歇腳！」

　　陸得勝道：

　　「還是先回家吧，路上咱們慢慢說。山子，快叫人。」山子乖乖叫人，笑臉讓古川二人一陣高興。

　　古川當下就臉色不太好，「現在走不了。」

　　「咋了？」

　　老張知道古川為啥不高興，低聲解釋：

　　「你們大隊不是一直申請要個獸醫嗎？今天來了個獸醫，我們領導直接派給你們大隊，古老頭這是不樂意呢！」

　　陸得勝不解：「有獸醫不是好事兒嗎？咱們大隊就指望養的那些個羊賺點錢。」

　　有了獸醫，以後羊病了就不用乾等著，羊接生的成活率肯定更高。

　　牛啊、馬啊都跟著受益。

　　大隊的日子也能好點。

　　古川提起顧蘊寧就氣得瞪眼：

　　「要是有本事的獸醫就好了。你看，她一個人，帶這麼多東西來上班，分明就是來享福的！長得就不像會醫術，說不準還給羊治死了，到時候大隊上反而還要虧錢！」

　　「怎麼這樣？」

　　陸得勝也有些急。

　　東城大隊在山裡，能耕種的地比別的大隊少，隻能靠著養羊賺點錢，大隊裡才沒餓死人。

　　要是來個幫倒忙的獸醫，還真不如沒有。

　　「不行，我要去跟站長談談，不能這麼欺負咱們大隊！」陸得勝就要去找站長理論。

　　古川連忙攔。

　　他後悔自己嘴長，居然忘了陸得勝這眼睛容不下沙子的性格。

　　一言不合，他是真幹！

　　若非這麼刺頭，離開部隊時也不至於那麼慘。

　　「老陸，現在站裡真的沒合適獸醫，畢竟這小姑娘是首都來的，咱們先看看她技術咋樣，不行再找站長換。現在鬧起來，那是不服從調配，肯定要吃瓜落。」

　　古川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怎麼嫌棄顧蘊寧。

　　隻求親家別發飆，鬧起來就難以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