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三代貧農，根正苗紅，政審肯定沒問題。

　　說不準，姚寧跟蕭定看對眼，沒幾天就結婚。

　　而老宋一直工作，一百塊錢最多兩個月就還上了，所以，嫁妝錢不能動。

　　姚雪堅持道：「我，我們家真沒錢。」

　　「那行。」

　　姚雪滿心希冀，「寧寧，謝謝你！」

　　「哦，不用謝，我又不借。」顧蘊寧很嚴肅：「宋政委救回來了吧？我要去醫院問問，是不是他賺錢不給媳婦兒，才讓家裡一百塊錢都沒！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以幫你向上反映，保證他以後不敢不給你錢！」

　　聞言，姚雪嚇得臉都白了。

　　突然她就想到第一次見顧蘊寧。

　　明明顧蘊寧剛從人販子手中逃脫，可她卻不慌不忙，口齒清晰地說明情況，讓她同事能以最快時間抓捕罪犯。

　　那手段姚雪記憶猶新。

　　現在，那手段就用在她身上。

　　「不是的！」

　　老宋可是將所有錢都給她。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在補貼娘家後，又給了姚寧一千塊擺平身份，還能剩下八九百。

　　老宋平時根本不差賬，要是知道她把錢都弄沒了，肯定會把錢都收走。

　　到時候姚寧怎麼辦？

　　「老宋給我錢。隻是錢我都存起來，今天太晚取不了。」

　　姚雪恨極。

　　顧蘊寧真是個禍害！

　　要不是看她從不跟老宋說話，她也不會求到顧蘊寧頭上。

　　「原來是這樣啊。」顧蘊寧恍然，「明天就還，那我相信很多人願意借給你。之前我們被偷過，我一個女人在家，手裡也沒什麼錢。」

　　警衛員這才恍然。

　　之前他確實聽過陸團長家被偷。

　　陸團長不在，顧嫂子一個人在家，可不是要小心嗎？

　　「對不起啊，顧嫂子，是我誤會你。」

　　「沒事，我也希望宋政委能平安無事，我準備睡了，明天再去看宋政委，也就不耽誤你們湊錢了。」

　　姚雪勉強笑笑，明明被顧蘊寧氣得不行，還要說一聲「打擾了」。

　　顧蘊寧話都沒回，直接關門。

　　姚雪手抖在抖。

　　「嫂子，你沒事吧？咱們趕緊去借錢啊！你之前說跟顧嫂子不熟，其實咱們就不應該過來跟她借錢，直接找熟人多好？都在部隊工作，誰也不怕欠錢不還……」

　　警衛員那一聲聲，都彷彿在嘲笑姚雪的愚蠢。

　　「閉嘴！」

　　警衛員被姚雪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

　　姚雪這才回神，忙緩和表情，柔聲道：

　　「要不去找蕭團長？」

　　借了錢，那以後更有借口接觸。

　　姚雪覺得自己傻了，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可是，蕭團長住部隊裡，又不住家屬院。等咱們趕過去再回來要好多時間……」警衛員猶豫，委婉提醒。「宋政委還等著人照顧呢。」

　　其實部隊醫院對軍人很有優待，這錢明天給也不會有人把宋政委趕出來。

　　姚嫂子到底為啥這麼著急？

　　急到傷患都不照顧。

　　他做宋政委的警務員也有兩年時間，宋政委脾氣特別好，對誰都和顏悅色，戰士們也都愛戴他。

　　宋政委平時跟他們閑聊，提起妻子從來都是驕傲又得意。

　　他的妻子是一名公安，懲奸除惡，最是正直，還跟他是同學，感情深厚。

　　不知道多少戰士都羨慕。

　　可現在看，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兒。

　　……

　　外面沒動靜了，顧蘊寧便翻牆出了家屬院，去了牛棚。

　　她先去了樹林中陸凜挖的地窖。

　　地窖中的糧食還很充足，隻用了三分之一。

　　肉類沒怎麼動，顧蘊寧一想便明白是因為做肉有香味兒，很容易被發現。

　　但這個問題不好解決，隻能她經常過來送。

　　煤和柴用了一半多，顧蘊寧推測了下用量，從空間放了足夠用一個月的柴火。

　　不是她不想多放，地窖比較小，現在就已經八分滿。

　　小樹林雖然來的人少，但一下雪就不太方便過來。

　　顧蘊寧又在牛棚外放了些乾柴。

　　結果剛放好，就聽威嚴低呵：「誰！」

　　顧蘊寧聽那聲音中氣十足，心中高興，低聲回應：

　　「姥爺，是我。」

　　「寧寧！」

　　程三炮快步過來，結果就看到地上多了很多柴火。他不禁心疼：「我現在身體好了，能自己找柴火，你帶這麼多柴過來，把你累到怎麼辦？」

　　程三炮有些後悔自己性格太直得罪人。

　　最近他一直在想，要是他沒被下放，他的女兒和外孫女肯定都能過很好的生活。

　　哪裡像現在，這麼冷的天寧寧還要給他送柴火。

　　「外公，我是用爬犁拖過來的，一點都不累。」

　　顧蘊寧上前挽著程三炮，怕他注意到沒爬犁印，就往牛棚走去。「我給你和姥姥帶了好吃的，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寧寧做什麼都好吃！」程三炮笑得合不攏嘴，一副有外孫女萬事足的模樣。

　　要是讓以前的老友見到，怕是要驚掉下巴，問問眼前的人還是之前人人懼怕的「鎮西北」嗎！

　　寧春霞見到顧蘊寧十分高興，她趕緊讓開位置，讓顧蘊寧到炕上來暖和。

　　最近經過顧蘊寧和孫老調理身體，寧春霞已經不再咳嗽，更對生活充滿熱情期待。

　　她留過學，腦子聰明，認真觀察，很快便弄清楚火炕的工作原理，她指揮，程三炮動手，一個下午老兩口就把炕改造好。

　　塌的半邊沒動，可剩下半邊大約一米五寬的部分是好的，足夠老兩口睡。

　　隻要晚上燒一把火，再封上一竈炕煤，整個晚上都很暖和。

　　吃的好，穿得暖，二老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

　　比同齡人都好！

　　顧蘊寧上炕，給二老把了脈，放心不少。

　　「姥姥、姥爺身體不錯。」

　　程三炮樂得合不攏嘴，「我也覺得身體好，就是這嘴裡淡出個鳥來，要是能喝點小酒……」

　　話還未說完，他就腰間劇痛，被掐得呲牙咧嘴。

　　寧春霞笑容慈祥：「別聽你姥爺瞎說，好好的喝什麼酒。現在的日子已經是頂頂好。」她睨著程三炮，柔聲問：

　　「三炮，你覺得呢？」

　　「對，」程三炮勉強擠出笑。「春霞，你說得對。」

　　顧蘊寧悄悄沖姥姥伸出大拇指。

　　姥姥真是禦夫有術。

　　寧春霞抿嘴笑。

　　顧蘊寧拿出準備的炸貨，「姥姥，姥爺，你們吃一些，這些東西能放兩天，吃也容易，你們好好補補身體。」

　　顧蘊寧又把地窖放了東西的事說了。

　　二老很心疼。

　　「寧寧，我們能照顧自己，你別這麼忙活，累壞了怎麼辦？」寧春霞覺得現在找到了女兒和外孫女，又有吃喝，已經是頂頂好的日子。

　　她不敢祈求更多，生怕老天覺得她貪婪，把一切都收走。

　　顧蘊寧正要說話，程三炮卻突然熄滅了蠟燭，拉開後窗擋著的破棉被，「寧寧，有人來了，你趕緊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