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陸凜大步而來，無視坐在那邊的莊敏秋和陸正國，徑自走到顧蘊寧身邊，擔心問：

　　「寧寧，你沒事吧？」小張說顧蘊寧被叫來了小紅樓，讓他過來看看，陸凜剛下訓便急匆匆看過來。

　　小張趕忙移開目光。

　　不這麼說，陸團長根本不來。

　　看他風塵僕僕的，身上還有泥點子就知道他訓練的辛苦。顧蘊寧搖搖頭，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柔聲道：

　　「我沒事，我就是感覺你之前過得太苦了。」當爹的對孩子，就隻是給錢，甚至不落實一下錢有沒有到位。

　　這樣的父親著實讓人氣憤。「我以後都會好好照顧你。」

　　陸正國牙酸。

　　陸凜笑起來，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好。」

　　有寧寧就足夠了。

　　眼看兒子要被顧蘊寧哄成傻子，陸正國急道：

　　「阿凜，這些年我都讓你莊阿姨給你準備衣服和日用品，每個月還有三十塊……」

　　陸凜笑容收斂，不耐打算：「我跟莊敏秋水火不容易，用屁股想都知道，她不可能把東西交到我手裡。」

　　陸正國拳頭緊握，猛然看向莊敏秋。

　　莊敏秋委屈道：「正國，我知道阿凜不喜歡我，所以我一直請趙旭幫忙轉交的。」

　　顧蘊寧很意外。

　　後媽說得這麼有名有姓，難道不怕把人叫來對質？

　　陸凜憤怒道：「趙旭指導員去年去世，莊敏秋，你少給趙指導員潑髒水！」

　　此時陸凜眼睛通紅。彷彿莊敏秋再胡說，陸凜就會衝上去跟莊敏秋拚命！

　　顧蘊寧突然明白，趙旭指導員對陸凜肯定有不同的意義，不容許人污衊！

　　她忙起身，抱住陸凜的胳膊。

　　「陸首長，你妻子不隻貪污繼子撫養費，更污衊一位德高望重的指導員。這絕不是小事！你必須好好處理！」

　　陸正國知道給孩子撫養費，那還不算壞到沒邊。

　　她雖不喜陸正國的做事風格，但她的阿凜如果有父親疼，也不是一件壞事。

　　前提是陸正國能拎得清！

　　陸正國也知道趙旭是看著陸凜長大，關係極好。

　　如果東西真的是趙旭轉交，阿凜應該會收吧？

　　陸正國斟酌道：「阿凜，你真沒收到趙旭給你帶東西？或者，趙旭並未說是莊敏秋給的？」

　　陸凜對陸正國已無期待，卻還是感覺心被捅了一刀。

　　悶悶的疼。

　　陸凜勾唇，嘲諷道：「陸正國，趙指導員是你真正的戰友，跟你出生入死，幫你照顧你拋棄的兒子……你到底有沒有心？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趙指導員不可能收莊敏秋給的東西！」

　　真正在意他的人，又怎麼會幫他最厭惡的人？

　　被質問的陸正國老臉一紅，解釋道：「我沒有不相信你和趙旭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對上陸凜冰冷的目光，陸正國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顧蘊寧也很生氣：「陸首長，阿凜是軍人！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根本不屑於說謊！我真不明白，你一把年紀了，女人哭一哭就把你的腦漿給哭沒了！」

　　顧蘊寧一拉陸凜：「阿凜，這樣的爹不要也罷，咱們走！」

　　陸正國氣得拍桌：

　　「顧蘊寧！你少在那瞎攪和，我養我兒子了……」

　　「養？」陸凜嗤笑：「你養的是你小老婆吧！寧寧，給我一千塊錢。」

　　顧蘊寧毫不遲疑，直接從帆布包拿出來放他手上。

　　陸凜直接把錢扔陸正國臉上：「陸首長，這才叫給錢！一千的養老錢，買你十年別來煩我！」

　　那一張張的大團結像一個個巴掌，噼裡啪啦抽在陸正國的臉上。

　　他猛然清醒，想說點什麼，陸凜已經拉著顧蘊寧走了。

　　眨眼間，剛剛還熱鬧的家立馬就空了。

　　阿凜甚至不跟他吵……陸正國感覺心也空蕩蕩的。

　　窗外傳來陸凜的聲音。

　　「寧寧，這裡住的都不是東西，以後別相信他們。」

　　「好！」

　　陸正國表情一陣扭曲，猛然看向莊敏秋，卻見莊敏秋正看著滿地的錢，難掩貪婪。

　　陸正國突然就明白了，莊敏秋在撒謊！

　　「莊敏秋，這十幾年，我給阿凜不下一萬塊，這些錢你必須拿出來還給阿凜！」

　　莊敏秋哪裡會同意？當下委屈哭訴：

　　「正國，我真的把錢和東西都給阿凜了。他就是討厭我，才會故意說謊……」

　　「夠了！」陸正國失望透頂：「我的兒子我清楚，他的驕傲絕不允許自己說那樣拙劣的謊言！你不還也行，我們離婚，以後我所有的工資都補償給阿凜！」

　　這已經是陸正國第二次提離婚！

　　莊敏秋髮現，自己再也無法從陸正國的眼神中找到絲毫溫情。

　　他不信她，也是真的想離婚！

　　這下莊敏秋徹底慌了，但那一萬塊錢真不在她這裡。「正國，我發誓錢真的不在我這裡。我發誓！」

　　看著狡辯的莊敏秋，陸正國突然失了所有的力氣。

　　這麼多年，他一直覺得沒有虧欠陸凜，是陸凜不識好歹跟他呲牙。

　　陸凜就是個白眼狼！

　　可如果那些錢根本沒有到陸凜的手中，那陸凜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陸正國父親去世時，陸凜才十一歲！

　　他……心中有愧。

　　「莊敏秋，你這樣誣賴一個死人，就不會問心有愧嗎？」

　　莊敏秋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陸正國蹲下，將那些錢一張張撿起來，「臭小子，還挺大方。」一千塊，小一年工資。

　　「莊敏秋，現在拿一千塊錢來，小張，你把這兩千塊錢一起交給陸凜。」

　　……

　　見陸凜一路都不說話，顧蘊寧忍不住問：「阿凜，如果你爸真的一直給你生活費，你會原諒他嗎？」

　　陸凜一臉平靜：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我跟他沒什麼父子緣分。相比之下，趙指導員更像一個父親。」

　　「那趙指導員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難怪，今天莊敏秋將鍋扣在趙指導員身上陸凜會那麼生氣。

　　陸凜想起那一千塊錢，有些後悔。「對不起，寧寧，我今天太衝動，害你損失一千塊。」

　　「這有什麼？錢就是用來花的，要是買渣爹十年不煩你，那可太劃算了。」顧蘊寧眼睛亮晶晶地看他，「而且，阿凜甩錢的動作特別帥。」

　　「咳！」

　　陸凜耳根子發燙，唇角壓了壓，卻壓不住亂了的心跳。

　　他一把抱起顧蘊寧，快步往家走！

　　三條大黑狗沒想到牽引繩突然被鬆開，愣了一瞬。

　　結果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陸凜已經抱著顧蘊寧跑出去老猿。

　　三狗震驚！

　　它們這就被丟下了？

　　反應過來後，三條狗子連忙叼起牽引繩，撒腿去追，但還是太慢了，被關在大門外。

　　「……嗚！」三毛委屈，下一秒就被大毛一爪子摁在地上，眼神警告。

　　男主人說了。

　　不能亂叫！

　　至於被關在外面這件小事……大毛就看到陸凜剛插的西紅柿架，它叼著牽引繩，把把手的那一端小心地掛在架子上。

　　成功！

　　但架子太矮，也就它腿那麼高，大毛高興一擡頭牽引繩就被甩出來。

　　二毛、三毛：「……」

　　天還不亮，孫嬸子就早起準備做個菠菜疙瘩湯。

　　但一想到自家那老得躥穗的菠菜，吃了一個春天菠菜的孫嬸子著實不想吃。

　　家裡男人也說菠菜太難吃。

　　她突然想起來顧蘊寧門口還有一些嫩嫩的小白菜。

　　一個家屬院住著，去拔兩棵應該不要緊吧？

　　孫嬸子眼珠一轉，快步出了門，很快就來到顧蘊寧家門口。屋內都靜悄悄，想來還沒起。

　　她直奔小白菜而去，根本沒注意小菜地旁邊有三團黑影。

　　突然，孫嬸子被絆了一下，直接撲向小菜地！

　　那菜地可是用石頭壘起來，要是撞上，肯定頭破血流。

　　「啊！」

　　孫嬸子恐懼尖叫，就感覺自己被踹了一腳，身子轉向，「啪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