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寧來不及反應，衣袖就被抓住，直接被拽向一旁樹下。她擡頭，便對上一雙歉意的眸。

　　「小顧同志，抱歉，首長等半天了……」

　　王副師長鬆手，不耐打斷：「小成，別說話！你這丫頭，在會議室沖我使眼色到底要幹嘛？」

　　若不是接收到顧蘊寧的訊號，他何至於大半夜在樹下帶著警衛員喂蚊子？

　　顧蘊寧笑道：「當然是找您有事兒！」

　　王副師長冷哼：

　　「你這小丫頭鬼心眼子最多，找我肯定沒好事兒。」

　　「那我不麻煩您？」她擡腳要走。

　　「不行！」王副師長不樂意了，「我都等你這麼長時間，你必須要麻煩我！」

　　王副師長不自在的冷哼。「起碼你跟我說說你到底要幹嘛！還有……張健到底跟誰搞破鞋？」

　　不弄清楚，他根本睡不著。

　　顧蘊寧早就聽林歡歡說過，王副師長看起來脾氣不好，實際上好奇心特別重。

　　據說，王副師長媳婦兒就是用謎語把王副師長哄到手的。

　　今天一試果然如此。

　　顧蘊寧也不繞圈子。「王副師長，聽說耿嬌嬌丈夫跟你關係匪淺？」

　　「何順？」

　　說出這個名字王副師長的心都痛了下。

　　繼而，王副師長察覺出不對，臉色驟變。「你是說跟張健亂搞的人是……」

　　他張了張嘴，竟無法說出那個名字。

　　何順是王副師長曾經的警衛員，他雖然年輕，能力卻強。

　　從大西北出來的何順有著天然質樸的品格，雖然總被嘲笑土裡土氣，他卻依舊笑得燦爛，加倍努力。

　　何順充滿韌勁，樂觀向上。

　　慢慢的，再沒人笑何順的土氣，提起他都豎大拇指。

　　後來，何順升了連長，雖然不再是他的警衛員，但兩人的關係並沒有絲毫生疏。

　　何順結婚、孩子出生他都有到場。

　　這樣的何順註定前途一片光明。

　　可誰知五年前的任務，何順為了掩護隊友，自己卻犧牲了。

　　王副師長早已經將他當成自家子侄，心痛得幾乎暈倒。後面耿嬌嬌的工作、包括留在家屬院，都是王副師長親自辦的。

　　結果現在顧蘊寧竟說耿嬌嬌跟人搞破鞋……

　　「顧蘊寧！」

　　王副師長從未這麼生氣過，他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面前的小姑娘，咬得牙齒都快出血。「這事不是開玩笑的，不是開玩笑的！」

　　看著面前的老人如此悲痛，顧蘊寧卻還是道：

　　「首長，我不信你從未聽過耿嬌嬌做的事。」

　　長痛不如短痛，耿嬌嬌跟張健的姦情確鑿，直接說開，長痛不如短痛。

　　王副師長像是被打了一拳。

　　小成忙扶住他。「首長！顧同志，首長心臟不太好，你，你態度溫和一點，慢慢說啊！」

　　他是認識何順的。

　　雖然接觸不多，但何順烈士是他和很多戰士的榜樣。

　　這樣的英雄卻被妻子背叛……

　　如果是真的，那耿嬌嬌真是該死！

　　顧蘊寧到底心軟了，她拿出藥丸，「有水嗎？」

　　王副師長這樣的真正為國為民的首長不能有事。

　　小成忙阻止道：

　　「顧同志，王副師長不能亂吃藥的！」

　　「這是特效藥，孫老給我的。如果吃出任何問題，我這條命賠給王副師長……」

　　顧蘊寧話音未落，王副師長已經拿過葯直接吞了！

　　「磨磨唧唧，我就算死了，也不用任何人賠命。」

　　葯入口即化，就說了句話的功夫，王副師長便覺得自己心臟不疼了，呼吸也不再粗重，身體似乎都輕鬆不少。

　　疲憊盡消！

　　王副師長訝然看向顧蘊寧，顧蘊寧卻什麼都沒說。

　　猶豫了下，王副師長也沒吭聲。

　　小成忙扶他在一旁坐下，「首長，您怎麼樣？」

　　「沒事。」王副師長看向顧蘊寧。「你……你想怎麼辦？」

　　這下輪到顧蘊寧意外了。

　　「您相信我？」

　　「你這丫頭雖然事兒多，從來沒胡說過。」他嘆了口氣：「說吧，你找我是做什麼？」

　　顧蘊寧愈發敬佩這位老人，把跟鄭師長他們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王副師長深深看她，顧蘊寧隻笑，最後他點頭。「我知道了，小成，你先送顧同志回去。」

　　「不用！」

　　顧蘊寧連忙拒絕。

　　王副師長卻堅持，「最近家屬院可能真的進來歹人了，晚上還有人潑糞，你一個小姑娘晚上出門不安全。」

　　對老人的關懷，顧蘊寧難得地紅了臉。

　　無法解釋的她就是罪魁禍首，顧蘊寧隻能乖乖被送回家。

　　看著她鎖了門，王副師長才跟小成離開。

　　「首長，你說耿嫂子她……」小成怎麼都說不下去，隻氣紅了眼睛。「她怎麼能對不起何順哥？張健也是何順哥救的啊！」

　　王副師長嘆了口氣。

　　剛剛他之所以那麼無法接受，就是因為這個！

　　耿嬌嬌熬不下去，她大可以改嫁。

　　沒有任何人會阻攔，就算是他也會祝福。

　　可耿嬌嬌不應該頂著何順妻子的名義，跟別的男人搞破鞋。

　　這是將何順的臉踩在腳下！

　　張健也罪無可恕。

　　他欠了何順一條命，卻染指他老婆。

　　不仁不義！

　　也難怪顧蘊寧那丫頭要趕盡殺絕。

　　如果這事是真的，張健……

　　呵！

　　……

　　張健被關了一個晚上，各種審查，他都不記得自己被問了幾輪，直到快中午時，他才被放出來。

　　見到陽光的那一刻，張健感動得幾乎落淚。

　　一個晚上，張健從天堂墜落地獄，幸好又被他爬上來！

　　他這輩子絕對不會被打倒的！

　　張健把衣服弄得更亂，看起來很頹廢似的回了筒子樓。

　　「小張？」住樓下的大娘正在屋檐下乘涼縫衣服，見張健回來，下意識往後面看，小心地問：

　　「你一個人回來的？」

　　張健做出悲痛模樣，「玲玲他做了錯事……可能回不來了。幸好我行得正，並沒有被她牽連。」

　　「啊？」

　　那大娘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正要說話，就聽到女孩的哭聲。

　　兩個小姑娘衝下樓，大的那個忍著哭，可憐巴巴地問：

　　「爸爸，媽媽呢？她真的回不來嗎？」

　　小的更是撲到張健懷裡，「爸爸，我要媽媽！」

　　小孩兒的哭聲刺耳，張健不耐煩地推開她。「那你跟她去下放！小荷，你也要跟她下放嗎？」

　　哭哭哭，就知道哭！

　　他倒黴就是被這兩個哭喪的賠錢貨害得。

　　被問的大姑娘嚇得臉發白，眼淚流得更兇，卻不敢再哭出聲，憋得快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