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是軍醫院副院長，醫院給分了房子，距離平房那邊比較近的小紅樓，上班比較方便，平時他也不回來。

　　但每次回來，家裡總會有人的。

　　「奇怪。」

　　正想著，李建國就嗅到了一股子霸道的香味兒。

　　口水開始分泌，李建國忍不住嗅了嗅，就發現香味兒竟是從隔壁二號院傳來。

　　這個圍牆也能隱隱聽到那歡聲笑語。

　　李建國眼底閃過厭惡。

　　現在多少人都吃不上飯，二號院的程家卻這麼奢侈。

　　難怪會有顧蘊寧那樣的外孫女！

　　原本李建國是想著讓他爸去說一下，既然他爸不在家，程家奢靡又讓他碰到，那必須要談一下。

　　不然曉舒還不知道受多少欺負！

　　李建國氣沖衝去敲門，開門的是陸凜。過年時兩家人曾一起吃過飯，李家絕大部分人都回來了，因此認識。

　　陸凜笑道：

　　「李叔，你來了。快進來，今晚吃烤肉……」

　　「不用了！」

　　李建國硬邦邦的拒絕，「我想見一下程副司令，想單獨跟他說件事。」

　　兩家畢竟是鄰居，他父親跟程三炮關係也不錯。

　　李建國想著還是給程三炮留點面子，私下說。

　　希望程三炮能好好教育顧蘊寧，讓她改正，交出房子。

　　陸凜目光微動。

　　前幾天過年一起吃飯還叫「程叔」，今天就改口叫「副司令」。

　　再看李建國不善的面容，分明來者不善。

　　這一瞬，陸凜心中想了很多，但他並未表現出來，問了李建國不進來，他就去叫程三炮。

　　程三炮正跟李司令吹牛。

　　「當年我殺得小鬼子七進七出，殺了七十多個小鬼子！」

　　「你就吹吧，我可聽說了，你之後躺了半年。」李司令才不上當。

　　程三炮一瞪眼：「你就說我是不是戰績可查？」

　　「是是是！」

　　李司令笑著答應，拿起一串烤肉吃得噴香，再抿一口孫老的藥酒，隻覺這日子美得很。

　　「三炮，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每天都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

　　「以後肯定能過上！」

　　程三炮很有信心。

　　李司令正想說話，就見陸凜從外面進來，在程三炮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現在？」程三炮很驚訝，「你咋沒叫他進來？」

　　「我叫了，他不進來，讓你出去說。」

　　「那行吧。」

　　程三炮起身，「老李，你們先吃。」

　　陸凜剛坐下，顧蘊寧就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

　　「誰啊？」

　　「李建國，看著來者不善。」陸凜沖顧蘊寧眨了下眼睛。

　　顧蘊寧恍然：

　　「你沒說李爺爺在？」

　　「沒。」

　　看著坐在那吃烤肉吃得滿嘴流油的李司令，再看跟她姥姥聊得開懷的馬文梅，要是李建國真是來找茬的，以這老兩口的性格……

　　嘶！

　　等下有好戲看了。

　　「建國，你怎麼不進去？我們正吃飯，你也一起來。今晚的烤肉特別好吃！」

　　今晚烤的是李司令送來的肉。

　　過年都沒吃這麼好。

　　聽他說在吃烤肉，李建國冷笑：「我可吃不起！」

　　「啥？」

　　程三炮有些懵，但是戰友兒子，他解釋道："這肉是你……"

　　「別管是誰的肉，你也吃了吧？程副司令，聽說你之前下放，吃了幾年苦，我理解。但你也不能剛當上副司令就過得那麼奢靡！你這樣的行事作風，難怪會養出那樣不懂事兒的孩子！」

　　程三炮自己無所謂，但聽李建國說他的孩子，當下就翻臉。

　　「李建國，我給你爸面子。你一個後輩跑到我家門口呼呼喝喝，我給你臉了！」

　　程三炮本就是個狗脾氣，此時一點面子都不給：

　　「我怎麼養孩子關你屁事！我家孩子千好萬好，比你強百倍！我倒要問問你爹，怎麼教出你這麼個東西！」

　　口水都直接噴他臉上！

　　誰說他家孩子都不行！

　　李建國隻覺滿臉的孜然味兒，把他噁心的不行，連忙後退：

　　「你，你，你怎麼不講理，還惡人先告狀！」

　　「tui！老子沒扇你都是在跟你講理！」

　　程三炮上前一步，逼得李建國連連後退。

　　他本就因為體質不行，沒當兵，而是做了軍醫。

　　現在對上滿臉橫肉的程三炮，他有些後悔沒等他爸回來。

　　但更多的卻是不服氣。

　　「你，明明就是你外孫女霸佔部隊的房，身為副司令，你不止不勸誡，我跟你說了，你還對我動粗……哎呦！」

　　李建國沒注意，被地上的坑絆倒，摔了個屁股蹲。

　　尾椎骨一陣劇痛，疼得他呲牙咧嘴。「程三炮，你目無法紀……」

　　程三炮氣得擡手，卻被人攔住。

　　「姥爺！」

　　「寧寧！」

　　程三炮忙放下手，比土匪還兇的表情頓時收斂，笑容慈祥：「這麼冷的天兒，你怎麼出來了？陸凜那小子呢，趕緊帶寧寧回去！」

　　他沖陸凜使眼色。

　　等寧寧走了，他一定好好收拾這個污衊寧寧的蠢貨！

　　「姥爺，我知道是咋回事兒，讓我跟李叔說。」

　　李司令他們就在後面，顧蘊寧可不想給他們留下程家人不講道理的印象。

　　「李叔，你說的是我霸佔不對房子，是林曉舒主任告訴你的吧？」

　　李建國現在疼得站不起來，又不好意思大庭廣眾的捂屁股，隻能將這份丟臉都發洩在顧蘊寧身上：

　　「不用別人說我也知道。你整天住在二號樓，卻霸佔著平房不放，這本來就是為了你一己私慾，浪費部隊的財產。浪費可恥，貪污有罪！」

　　顧蘊寧被氣笑了。

　　「聽起來李叔你很懂法？」

　　「略懂一二。」

　　「那行，我問你，平房是分給我丈夫陸凜的住房，這沒錯吧？」

　　李建國皺眉，「沒錯。」

　　「也沒有哪條規定不許結婚的女人不能回娘家吧？」

　　「……是沒有。」

　　「就因為我結婚了回娘家，你就說我霸佔我丈夫的房，是浪費貪污？請問你這話的是哪條法律規定的？要你這麼說以後所有結婚的女人都不許回娘家住，不然你們丈夫的房子就要拿去充公，不給就是犯罪，是貪污！你這理論，比法律都厲害，部隊的房子不是部隊的，都應該給你才對！」

　　李建國臉色變了。

　　要顧蘊寧這話傳出去，那整個大院的人都要罵死他。他頓時急得滿頭大汗：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明明是你跟曉舒要錢……」

　　李建國想解釋。

　　顧蘊寧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開罵。

　　「放你的臭狗屁！怎麼，林曉舒說她的粑粑是香的你也去嘗嘗鹹淡？」